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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姐儿张开眸子隔着一层雾气看着帐顶,眼泪沾湿了新换的床铺。

赵誉紧紧抱着她,一行冰凉的水滴从她头顶滑在她脸上。

福姐儿长长的叹了声,她虚弱地道:“皇上,您若是不喜欢福儿了,就……就叫福儿去皇觉寺去吧……福儿不会怨,会替皇上好好的祈福,盼着皇上的基业千秋不改,繁荣永在……”

赵誉捂住她的嘴唇不许她说,他痛苦埋头在她长发里。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不要!朕不许你离开!哪怕你对朕都是假的,哪怕你心里头有别人……朕要把你禁锢在身边,你哪里都不许去!”

嗤地一声,福姐儿笑了出来。

“皇上,福儿心里头,能有谁?”

“顾淮生么?若他与福姐儿,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或是……或是福姐儿舍不下他,对他暗生情愫,福儿怎会进宫?不过是条命吧……为福儿心爱的人舍了这条命,又能如何?皇上,您说啊,福儿是怎样的人?”

她是怎样的人?会为了心爱的人把这条小心翼翼保住护好的小命丢了么?

会的。她在他遇险之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替他挡了那剑。她给他生孩子,在鬼门关前一回回的走过又走回来。

她为了他,已经把什么都做到了极致。她从来不曾索取过什么?她不断的在给予。

给他温情,给他陪伴,给他一个越来越像家的地方。给他那颗冷硬漂泊的心一个偶然可以停下休憩的港湾。

敞开她美艳无双的胴体,给他极致的欢乐。用那双轻柔的手,细弱的声音,给他空落落的影子一个灵动的伴儿。

他想要的,都得到了。此刻,她问他,她是为了心爱之人舍不出命的人吗?

赵誉嘴唇微颤,竟慌得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福姐儿扯去前襟的系带,指着自己那块狰狞的疤痕:“皇上,福儿还当如何自证清白?福儿还该怎么证明自己,根本没与旁人有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

“皇上,福儿伤了心了!”

她捂住脸,低低的啜泣。

赵誉想重新拥住她,福姐儿撑着身子,避了开去。

“皇上,您走吧!”

赵誉怔了下,没听清她说什么。

福姐儿赤着脚下了地。双腿酸麻微痛,根本走不稳。她咬牙强撑着,扶着柱子朝外走去。

赵誉喊她:“福儿,你做什么?”

福姐儿走到那立柜前头,从里头拿出一只针线簸箩,从里头取出一只已经成型的香囊,用剪刀狠狠地剪断了。

赵誉心下一抽,呼吸滞住了。

她那只香囊,用色和花样,都是只有他能用的行制。

此刻那香囊被剪碎了,飘零在冰凉的地面上。好像赵誉的心也随着那香囊一碎两半。

他抬起头,定定地望着福姐儿。她手握剪刀,笑得温婉而孤冷。

隐隐地,赵誉油然生出一种“她即将离他而去”的错觉。

两人之间恍似隔了一道鸿沟,一道他再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隔间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赵誉眼睛转了下,嘴唇微张喊出一个“福”字,福姐儿已开门走出去。

珠帘轻晃。那扇雕花朱红大门闭紧了。

与此同时,紫宸宫里的岳凌两眼圆睁,嘴角滴滴答答地溢着鲜血。微微起伏的胸口缓缓平静下来。

“皇上……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