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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嫌不够?他们到底想干嘛?”赵桂枝可不光是从江二伯那头知晓了个大概情况,后来也私下询问过周生生。哪怕对她坑人的技能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事实上后续情况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周生生啊,不光折腾了那两家,还摆出了一副“渣男贱女百年好合”的态度。

介于周家在孝义镇的地位,在周生生以及她特地邀请过来的官媒配合下,成功的撮合了这一对。

——你俩不是真爱吗?真爱就应该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什么孩子呢?孩子就是讨债鬼!没有孩子你俩才能幸福一辈子!

——在一起!在一起!

那头搞了一出事儿,最终结果却是跟真爱在一起了。

赵桂枝初时都不认为这是报复,试想想,两个人互相喜欢,然后他们在一起了。这算哪门子的报复啊?当然,这么一来,确实渣男那边不会再来找黄氏了。

结果呢?

打脸来的是如此之快。

三郎苦笑一声,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媳妇儿不方便出面说,事实上他媳妇儿从娘家回来后,就躲进了屋里,这会儿也只能由他出面说清楚。

“李家那边,就是想要抱孙子呗。本来是想着先娶个能生的,把孩子生了,香火能传承了以后,要么休妻要么把人悄无声息的逼死,之后就能娶姑家表小姐了。可被周大姑奶奶这么一折腾,他俩提前在一起了。”

然后就没有孩子了呗。

但又不能不在一起,一方面是周家以权势相逼,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因素在于,事情已经被捅破了,而女方那头还是要脸面的。

他们家本来就是孝义镇的人,闺女被夫家以无法生育为由退亲已经很丢人了,就想着再将闺女嫁出去,好全了这份脸面。本来,说给闺女的舅家倒也不错,街坊邻居都听说了,哪怕低嫁好了,再嫁的标准本来就跟初嫁不同,倒也没什么好说道的。

可谁知,舅家的表兄居然是有未婚妻的,还设计了这么一出缺德冒泡的计谋……

到了这一步,除非亲事立马成,不然自家的闺女是无论如何都别想再嫁出去了。

但她没办法生孩子又是事实,嫁到了舅家后,原本高看她一眼的舅舅舅母和表哥都变了态度,就连早先格外疼爱她,得知她被夫家休弃后帮她辱骂夫家的外祖母都恨上了她。

整个年关,李家那边就处于风暴眼之中,吵闹声接连不断。

这要是换个受气包小媳妇儿,指不定能被这一家人给逼死。偏生这还是不好惹的,面对指责,李家人说一句她能顶十句,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李家该得的,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因为她和她的娘家又没有任何欺瞒行为。逼急了,她能从灶膛里抽出一根烧火棍,说要跟全家同归于尽。

于是,拿捏不住自家媳妇儿的李家人,扭头就把怒火喷向了黄氏的父母。

一想到自家的香火可能会断在这里,李家人大过年的跑去黄家门口骂娘,口口声声表示是黄家人害惨了他们,本来最多也就是死一个黄氏,就那样还能留下后代呢,现在可怎么办,他们家啊,要绝后了!

江家众人:……

这个逻辑吧,莫名的好像有点儿熟悉,仿佛在哪里瞧见过一样。

三郎叹气:“我丈人家也想了法子,其实他们倒不怕李家人,黄家人丁也很兴旺,先前还打了一架,把人轰出了村口。本来,他们都不想把这事儿告诉我媳妇儿的,可今个儿回门时,那边有个碎嘴婆子见咱们提的东西不少,就说我媳妇儿可算是享福了,害得人家绝后没啥,还害了父母白白遭罪,大过年的被人骂……”

“我猜,碎嘴婆子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赵桂枝扭头对江母说,“三郎真不愧是读书人,虽然没读出个名堂来,说话倒是文雅得很。”

江母本来可生气了,就算人家骂的不是她,但她小儿媳妇莫名其妙的叫人说了嘴,以她的暴脾气,她都打算逼问三郎这话是谁说的,回头好骂上门去。

结果,赵桂枝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话,直接给她气乐了。

“你这算是夸他还是骂他?”江母忍不住怼她,“得亏李家看上的不是你,不然你不得把人家的头打爆了?”

赵桂枝非常赞同的点头:“那可不?我保证就跟那盛夏瓜田里熟透了的瓜一样,一棍下去爆掉一个,满地流淌着鲜红的西瓜汁。”

这个场面……

稍稍脑补就感觉画面一下子就惊悚了。

仿佛画风直接从老娘舅跨越到了犯罪心理。

江母被噎住了,她满脑子都是西瓜被爆破了一地,鲜红的汁水满地流淌……反正她算是再也想不起李家人的音容笑貌了。

赵桂枝趁机提出建议:“不如让三郎俩口子跟咱们一起走呗,我就不信了,这年头的流言蜚语还能垮地区。对了,黄家那边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怕了他们吧?”

三郎飞快的回答:“是怕咱们家因为这个事儿产生芥蒂,对她不好之类的。”

懂了,那就更没问题了。

“那就走!”赵桂枝就很看好三郎,“横竖你在镇上做的就是卖书的活儿,去府城还干这个!对了,虎头要不要跟咱们一起走呢?府城那边的学堂可比村学好多了。”

虎头耸然一惊,完全不明白为啥就说到自己身上了。

他方才压根就没仔细听,而是站在摇篮前跟他家胖弟弟玩,他拿了个布老虎一会儿往虎脑面前凑,一会儿又拿远,伴随着他的动作,虎脑发出了咯咯咯的如同母鸡下蛋一般的笑声。

这厢正兄弟和乐呢,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人嘛,本来就对自己的名字比较敏感。虎头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就听到了府城那边的学堂……

跟学堂有关系的还能有好事儿?

“不不不!我就待在村里好了,村学可好了,先生教得可认真了,而且我还要跟扁担一起上学,不然就剩下他一人多可怜呢。”

赵桂枝审视的看着他:“你确定?府城那边可好玩了,不信你问幼娘。”

没等幼娘配合的点头,虎头就立马开口:“好玩也跟我没关系,我要是真的去了府城,你们还能不是立刻给我塞到学堂里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上学,到了天黑前才能回到家,回家后吃个饭再念几篇课文,不就到了睡觉的时候?就算学堂放假了,那我放假了我二叔还能不放假?到时候,他又要给我开小灶,我苦得都没边儿了。还有三叔啊,二婶你不是说三叔也要跟着去吗?不干不干不干,我觉得我待家里就挺好的。”

江家众人:……

虽然早就知道虎头这倒霉娃儿能叨叨,就跟他奶似的,但哪怕是他奶好了,也没想到他能叨叨到这个地步。

尤其这些个话吧,听起来居然还挺有道理的,有理有据环环相扣。

最重要的是,这话一听就不像是别人教他说的,而是他自个儿想出来的。

这下好了,江母是彻底把缺德冒泡的李家人抛到了脑后,而江大郎更是手痒得慌,恨不得一把拽过虎头先揍一顿再说其他。

不过,赵桂枝还是比较民主的,她虽然会忽悠人,但绝对不会强迫别人,哪怕对方只是个倒霉娃儿。

“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府城?你要知道,府城不光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很多的好吃的。就算你没空玩,那吃呢?”

虎头连个磕绊都没打,顺溜溜的就说了:“早饭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不是稀饭就是馒头,要不就是下饭的小菜。中午我又是在学堂吃的,二婶你肯定不能跟我一起去学堂的,府城的学堂不得有面儿?还能跟村学那样让你跟我一起上学给我做饭呢?那算下来不就只剩下一顿晚饭了?我为了一顿晚饭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犯不上!”

生怕赵桂枝还要诱惑自己,虎头又补充了一句:“二婶你不知道,我奶现在要照顾虎脑,咱们家饭菜都是我娘做的。我娘那手艺是不能跟二婶你比,但咱们家现在有钱了,富贵了呢,三天两头的割肉肉吃,小日子过得美砸砸的!”

赵桂枝宣布放弃。

毕竟,她本来也不是特别坚定的人。

既然孩子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尤其虎头年岁还小呢,翻过年也才七岁罢了,这么点儿大的孩子真要是离了父母,指不定怎么嗷嗷哭呢!

“虎头不去就算了。三郎你去问问你媳妇儿,要不要跟咱们一道儿去府城。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先一起过去,实在要是住不习惯,到时候再回来就是了。我哥那个教辅书行当,每隔半拉月或者一个月,就往县城里送新书,你们随时都能跟着一道儿回来。”

三郎两眼放光:“去府城?天呐,没想到我江叔廉这辈子还能去府城?我的天呐!我的祖宗老爷啊!”

然后他就被揍了。

江母特别看不上他那副没出息的模样:“不就是去府城吗?瞧你那样儿!你别去了给咱们家丢人现眼,我和你奶去了那头都是体体面面的。”

说实话,三郎那是完全不信江母这话的,但他怂啊!

所以他假装特别信服的赔笑点头。

一番商定之后,三郎跑去哄媳妇儿了,虎头则是麻利的跑路,用实际行动表现出坚决不离开家。

这事儿吧,还让扁担知道了。

扁担羡慕极了:“府城啊!听说县城就很大很漂亮,府城该是什么模样呢?虎头你干嘛不去?你是舍不得你娘吗?”

“傻子才去!我又不考状元,考秀才又不用去那么远,上县城就可以了。等我回头考中了秀才,就去找我干姑姑。我干姑姑对我可好了,她说要送我三个铺子,大酒楼、点心铺子、糖水铺子。”

虎头跟扁担一起坐在自家堂屋的门槛槛上,算完了就拿胳膊撑在膝盖上,托着小胖脸畅想美好的未来。

“可府城肯定很好啊!”

“再好也跟我没关系,我想要去镇上过好日子。”虎头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我干姑姑也该过来拜年了吧?不知道她会不会给我大红包。”

扁担更羡慕了:“我也想要……虎头你姑姑来了。”

“真哒?!”虎头一跃而起,欢呼着就要冲出去,然后瞬间来了个紧急制动,还因为动作太迅猛直接一个重心不稳,啪叽一下屁股着地坐在了院坝上。

得亏他穿得厚实,有厚厚的大棉裤保护着,他才没把屁股摔成八瓣。饶是如此,这么重重的来了一下,他的屁股哟,好疼啊!

江母听到动静,抱着虎脑出来看情况,看到大孙子摔坐在院坝上还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