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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算个啥啊?她后来不是又认了她表叔?就是镇上的那个老上茶馆里说书的刘童生!啥?你不知道啊?”

“周家大姑奶奶你总该知道吧?那是她妹!”

“我骗你做啥?去年她不是跟我家二郎一道儿去县城了吗?结果呀,才刚到县城没多久,就见到了她哥!娘家堂哥!”

“二郎媳妇儿了不得啊,她娘家是府城的大户人家,比周家还要富贵百倍呢!她是家里独一个闺女,金贵得很!”

“不说以前的事儿了,单说咱们家老五啊,那就是二郎媳妇儿给找着的。我家二郎就跟凑数一样,从来也没派上过用处。”

赵桂枝:……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宴吗?

为了欢迎王有粮,也就是江五叔而特地举办的家宴!

参与的人全部都是江家人和亲朋好友们,但宗旨还是那个,为了江五叔特别办的!

所以,就这么个团圆的家宴,为什么话题会偏到了天边去?你们不聊跟江五叔有关的话题,扯到她身上干什么?!

作为全村的厨艺最佳,赵桂枝肯定是要露一手的。没指望她一个人整治出好几桌的美味佳肴来,但她总归是要做几道拿手菜的。

她做了呀,做了两大锅的菜,然后就被轰出了灶屋。

薛氏和大堂嫂齐齐表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她们了,让她赶紧出去,连盛菜的事儿都不用插手。

赵桂枝高高兴兴的跑出了灶屋,还没落座就遭到了灵魂重创。

全家老小都在逼逼她,其中又以江母和江奶奶的声调最高,直接占据了全场的C位。

一时间,赵桂枝尴尬的差点儿用jio抠出一座摩尔庄园来。

她默默的转身回到了灶屋。

薛氏见她又进来了,忙冲她摆手:“这儿用不着你,你先去外头吃吧。”

“就是就是,以前咱们不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这才让你跟着咱们一起生火做饭的。如今啊……犯不上,真的犯不上。再说你不是已经做了两锅菜了吗?”大堂嫂爽朗的笑着,“你要是实在想帮忙,就帮着端菜?”

端菜是不可能端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赵桂枝满脸自闭的凑过来:“娘和奶都疯了!她俩完全忘了今个儿办席是为了谁,张嘴闭嘴都是我家二郎媳妇儿可能耐了!二郎就跟是凑数一样,从来没派上过用处……”

她学江母和江奶奶说话,学了个活灵活现的,随后又拿手掩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薛氏哈哈大笑:“这不挺好的?娘和奶都在夸你呢!”

“可今个儿不是为了五叔才特地办的席面吗?”赵桂枝重重的叹气,“我就看到五叔老老实实的低头吃菜,半句话都没说。”

大堂嫂也跟着笑:“这怪不得别人,谁让五叔长得跟三叔那么像呢?没说破前,我愣是没发现那是五叔,也怪我平常没盯着三叔看。就算后来说破了,我能认出来了,也不觉得五叔有多需要咱们欢迎,就感觉他一直都待在身边一样。”

赵桂枝:……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她完全找不到话来反驳。

江五叔跟江父长得太像了,当然说开之后,熟人们都是能区分他俩的。可兴许是因为太像了,就感觉江五叔很是亲切,跟他说话完全没有任何见外的。

好处是,他融入到江家太容易了。

坏处也是明摆着的,大家都不认为应该对他特殊看待。

不是一直待在身边的人吗?咋滴看到他还要先激动一番啊?

其实,这里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当江五叔跟江家人相认后,江大伯派了个孙子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镇上,目的当然是为了把这个事儿告诉江二伯,还要定个时间办个席面,好正式宣布江五叔的回归。

事情倒是相当顺利,江二伯表示他这边什么时间都可以,让江大伯自己定,定好了再告诉他一声。同时,又因为信任大哥,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怀疑,哪怕他私底下琢磨着,都过去快四十年了,怎么还可能认回来呢?

话虽如此,但江二伯明面上是没有任何质疑的,只是在几天后,带着家里人回大坳子村时,想着逮着机会跟江大伯当面唠唠,可千万别弄错了,不然对江奶奶得是多大的打击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做了,结果才到院坝底下,就看到自家三弟站在院坝上冲着他傻乐。

当时,江二伯就问了:“听说五弟找回来了?那人呢?”

“我就是嘞!你是二哥吧?就剩二哥没见着了。”

江二伯:……

他觉得他可以省事儿了,就这长相,不可能弄错的,除非他那早就过世了的老爹在外头偷偷的有了人,再生了娃儿。

反正,江五叔那是成也长相,败也长相。不过看他那样儿,似乎对这个毫不在意。

那他是无所谓了,赵桂枝受不了。

“她们吹牛吹得太厉害了,搞得我就像快要得道成仙一样!再这么下去,搞不好那些曾经把孩子送养出去的人,都该来找我了!”

大堂嫂猛的一拍手:“那可不!我娘家大姑子啊,就有个十几年前送出去的娃儿……”

“停!不管你信不信,这真的是赶了巧了。”赵桂枝快哭了,她家亲戚可全都齐活了,不存在还有流落在外的了。也因此,她身上这个特殊的光环,大概率也就失效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大堂嫂笑呵呵的分着菜,“比起这个,我更操心的是我家丰收的亲事啊!”

“丰收的亲事还没说定啊?”

“那可不?奶也来横插一脚,还有我公爹。他们说,丰收的亲事先不着急,要先给五叔找一个媳妇儿。还特地问了五叔的要求,你们知道是啥不?”

赵桂枝和薛氏齐刷刷的摇头,在灶屋里帮忙的其他几个亲眷也跟着摇头,还让大堂嫂别卖关子赶紧说。

大堂嫂摇头叹气:“五叔说了,女的,下雨天知道往屋檐下跑的就行了。”

呃……

这个话好像有点儿耳熟。

“我家丰收的亲事一直没说定,还不是因为我其实对儿媳妇还是有要求的。那丰收是我的大儿子,他媳妇儿就是长媳啊!一家子的小媳妇儿可以乱来,长媳可万万不行的。你们想想,谁家大媳妇儿不是奔着吃亏受罪去的?但凡来个心性不好的,不得搞得阖家大乱?”

赵桂枝觉得这话听着很有道理,毕竟在她看来,薛氏就是那个吃亏的。

薛氏嫁给大郎的时候,三郎才十岁,幼娘也才五岁。等于说,她还没生孩子呢,就提前感受了当娘的感觉。就这样,都是江母人厚道了,让薛氏待在家里照顾孩子洗衣做饭,她本人则是下地干活上山割猪草等等。

长嫂如母,搁在这年头是真的有道理。

不过再仔细一品……

“大堂嫂,我觉得你是变着法子的在夸你自己吧?哦对了,还顺便骂了我。”这叫什么行为?典型的拉踩!

哪知,大堂嫂完全不怵她,听了这话也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说错了?你跟你大嫂比起来,哪个更靠谱?跟我比呢?你说你比谁靠谱?三郎?虎头?还是虎脑啊?”

赵桂枝心说我干嘛要想不开跟你俩比?

她寻摸了一圈,本想说幼娘的,后来发现比不过,瞬间改了口:“我比孟娘靠谱啊!”

大堂嫂被噎住了,沉默了一瞬后,不得不点头:“那倒是。”

“对吧对吧?”赵桂枝得意的一扬头,又想起一事儿,“对了,从我上个月走了以后,孟娘有再搞事儿吗?她又作了什么死?”

薛氏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把菜盆端出去吧。”

等她走了,大堂嫂才吧唧着嘴道:“孟娘啊!她把她夫家的街坊给收拾了,又跑去找了三郎媳妇前头说的那户人家,堵在人家门口骂骂咧咧,还拿鸡粪抹了人家的院门,在人家追出来打她时,她非要掐着人家老头儿说人家要占她便宜……”

江孟娘啊,曾经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在大坳子村里,提到她就会想到白眼狼,毕竟江父江母都是难得的厚道人,家里其他孩子也都教养得不错。

三郎只是蠢,他人还是很好的。虎头也只能熊了点儿,最多也就是又熊又蠢……

反正,跟江家其他人比起来,江孟娘就跟抱养的一样。偏生,她就是江母亲生的,长相也是江家人的典型相貌,这个就不用怀疑了。

在这之前,村里人只要提到江孟娘,就会想起她出嫁前后那一系列的骚操作,以及最近两年动不动就上门打秋风,要求父母补偿她的嫁妆等等一些无理要求。

她呀,就是村人们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可从今年开始,一切就变得完全不同了。她突然间就疯球了,先是跟街坊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就死咬着李家人不放。

李家就是黄氏的前未婚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