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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同窗了,他们说纸笔太贵了,家里舍不得买。奶,我会很小心的用的,也不用买肉给我吃。”

杨冬燕心疼的摸了摸窝头的小脑瓜:“可把我孙子愁坏了。放心吧,你爹还是养得起你的,只要你肯学,家里一定接着供!”

想起上辈子的小孙子,杨冬燕就有种手痒的感觉。她小孙子刘侾啊,那才是被宠坏了的孩子,要啥有啥,就不好好念书。

以前她还是很心疼的,觉得念书苦啊,何必让孩子这么受罪呢?现在嘛~!

那孙子还是挨的揍太少了。

看看眼前的乖孙窝头,再想想上辈子的熊孩子刘侾……

杨冬燕就觉得,假如老天爷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会分外珍惜揍孙子的美好时光。

有些孩子真就是不打不成器!

远方的刘侾,忽然间打了个大喷嚏,顿时怒道:“是何人胆敢骂小爷?”

……

杨冬燕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一脸和蔼的看着跟前的小窝头。

告诉他家里有钱买文房四宝,叮嘱他看书写字要挑亮堂的时候,天黑了就不要再看了,点了油灯都不行,怕看坏了眼睛,倒是可以背书啥的……

窝头乖乖的点头,隔一会儿就弯腰将猪崽从地上拎起来,让她站直了。

猪崽把脸皱成了个肉包褶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奶。

然而,此时的杨冬燕满脑子都是乖孙窝头,才懒得搭理身畔的胖孙女。

不一会儿,猪崽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杨冬燕总算抬了抬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哭鼻子的小娃儿没肉吃。”

好的,明白了。

猪崽一瞬间停止了哭泣,冲着她奶露出了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容。

——像极了干了蠢货后讨好卖乖的她亲娘小杨氏。

杨冬燕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在她的劝说下,窝头终于放开练字,每天都要写一个时辰的大字,虽然看着还是狗爬式的字体,但进步还是有的。

更多的时间,窝头用来背书,也不知道他咋背的,反正到如今,三字经和百家姓都已经会被了,千字文大概是还没学完,只有背前面一些。因为杨冬燕本人也没上过学,并不知道对错,只觉得自家心肝宝贝的孙子哟……

就是聪明!

她俨然忘了一个事儿。

曾经的她也是这么对待上辈子的儿孙的,且不说刘谏刘诰俩兄弟,单说孙子辈的。她一度将长孙刘修宠上天,那是实实在在的心头肉掌中宝。直到刘修长大后去了国子监念书,她又接手了小孙子刘侾。

从此以后,大孙子就是浮云了,小孙子才是她的新宠。

到如今,她已经彻底忘了小孙子,哪怕偶然间想起来,也是遗憾当初咋就没多打那浑小子两顿。

不得不说,喜新厌旧这个词儿,用在杨冬燕身上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还好,窝头并不知道他奶居然是这样的奶,他还沉浸在“奶最爱我”的美好幻想之中,用功念书除了喜欢外,还有就是为了他奶的那一句考状元。

他要考上状元,让他奶享福!

带着这样的雄心壮志,窝头握着笔写了两个歪七扭八的字,等墨迹干了,他双手拿着纸的两头,展示给猪崽看:“看到没?这是猪、妹!”顿了顿,他补充道,“就是你。”

猪崽吮着手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过了半晌,她伸出还沾着口水的胖手指,点了点纸上的字,一字一顿的说:“猪、崽!”

“不对,我写的是猪妹,不是猪崽。”

这就很让猪崽困惑了,她拿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纸上的字,再度开口:“猪、崽!”

“是猪妹不是猪崽!”窝头再度纠正,随后他垂着头很是丧气的解释着,“我只会写猪妹,我还不会写猪崽。”

猪崽不解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大概是觉得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

窝头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猪崽弄到小板凳上,他觉得可能认字对猪崽来说太难了,于是就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

背书!

“猪妹你听我背书。人之初,性本善……”窝头把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背后,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

猪崽坐在小板凳上捧着脸看着他,看着他,看着……

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杨冬燕是从外头回来了。

农忙时节,儿子儿媳们都下地抢收了,她这个老太太也不能全然袖手不管,于是就接手了做饭的活儿。她刚才是去菜园子里摘了些新鲜果蔬过来,又去后院摸了几个鸡蛋,在去灶屋之前,她还透过窗户往东二间里看了一眼,确定俩孩子都好好的待在屋里,啥事儿都没有,这才轻松的走进了灶屋,准备做饭。

结果,她才进了灶屋没一会儿,就听到猪崽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紧接着就一溜儿小跑,咣咣咣的奔到了灶屋里。

“咋了?”杨冬燕也没太当一回事儿,手上的动作并不停,随口问了一句。

猪崽边哭边控诉坏哥哥的恶性:“……要烤了我!”

这时,窝头也过来了,一脸无辜的解释道:“我在给猪妹背书,她睡着了,我把她弄醒让她认真听,要考考她。”

“烤!”猪崽指了指灶膛,“烤地瓜、烤花生、烤毛栗。”又反手指了指自己,还把手指头戳到了自己的鼻子上,“烤烤烤猪崽?”

“不是那个烤!是考试!”窝头很认真的解释着。

猪崽才不听解释,她就像每个闹脾气使小性子的小姑娘似的,把身子一扭,屁股冲着倒霉哥哥:“不准烤猪崽!”

杨冬燕忍着笑安抚小孙女:“不烤猪崽,不烤猪崽。窝头,你去考隔壁的萝卜土豆去!”

猪崽猛点头:“烤萝卜、烤土豆!”

反正只要不烤猪崽,她才不管她哥想烤啥。

搁在别家,兄弟姐妹之间发生了矛盾,当长辈的要调解起来还是蛮难的。好在,放在老魏家那就不是个事儿。杨冬燕打发窝头折腾堂兄弟去,自个儿则顺手掰了一截小黄瓜,往猪崽手里一塞。

成了,世界终于清静了。

整个农忙阶段,类似的事情就没少发生过。猪崽一开始是真的搞不懂,后来大概是弄明白了,可她知道每次自己一哭,她奶就会随手塞一些吃的给她。

于是,她哭得可起劲儿了。

偶尔碰上哭不出来的时候,她拿手捂住脸,呜呜呜的假哭着,从手指缝里看她奶拿了啥好吃的。

杨冬燕:……

真是小看这娃儿了。

谁说爹娘都是蠢货,生出来的娃儿一定蠢上加蠢的?瞧瞧她家猪崽哟,看着是傻乎乎的,可实际上貌似也不是那么傻?

等到秋收结束后,别人看着都是又黑又瘦的,就连小杨氏都瘦了一大圈。没办法,秋收太苦了,就算家里的伙食不差,在高强度的劳作之下,想不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直到粮食都收了上来,大家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其实,接下来的事儿还有不少,粮食总得晒干吧?自家院子不够大,就得去挤村里的晒坝,或者借别人的院子晒。晒干了的粮食也还要脱粒去壳,到这一步才算真正的结束。

不过就算还有不少收尾工作,对比前些日子的忙碌,那可要轻松太多了。

杨冬燕总算没再出幺蛾子折腾家里人,而是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了几天。

偏生,大牛二牛是闲不住的,主要也是心里惦记着买地的事儿。很快,他俩就开始结伴往外头跑,东家瞅瞅西家看看的,弄得村里人一度觉得很纳闷。

方氏可没他俩那么好的体力,在家里足足歇了三天后,她才总算缓了过来。

很快,方氏也开始频繁的出门,她比大牛二牛的人缘好多了,门路也广。毕竟,早先为了草市的买卖,她没少到处串门子收东西。

又几天后,方氏就回家报告了好消息。

其实每年秋收之后,一直到年关之前,都会有人家卖地的。有些是卖了下等田再添些钱买中等上等的田,有些是为了儿女嫁娶,也有些是为了还债。

通常来说,每到年关之前,就会有人贱卖自家田地,为的就是还上欠债好过年。毕竟,收债的人也想过个好年。

不过像这样的地,一般人是不会接手的,不是田地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会胡乱借钱又还不上的,能是好人?当然,如果是家里人得了疾病,因为看病抓药这种事情欠债的,就是另外一回事儿的。像前者那般,年前是贱卖了,搞不好年后就会来搞事。不怕事的人家倒是会乘机以低价收购,老魏家就算了吧。

想也知道,之后大牛二牛又会离家外出,真要是有麻烦上门,还不够折腾家里人的。

也因此,当方氏提到缓一缓兴许会有低价田出售后,就被杨冬燕一口否了。

还是那句话,可以,但没必要。

于是,方氏又说了两处。

一处是一亩中等田并半亩上等田,田应该是不错的,大牛二牛之后也可以去仔细看一下,关键是价格略贵一些。

“一亩中等田要八贯钱,倒是还好。可那半亩上等田也要八贯钱。”顿了顿,方氏猜到杨冬燕要说什么,忙道,“不拆卖,他们家就是指着那半亩上等田发财呢。”

杨冬燕几乎立马歇了这份心,想起方氏刚才说是有两处,又问:“那另外一处呢?”

“那处更麻烦。”方氏一脸的挣扎,“田没问题,价格也公道,可人家说了,要么五亩地一齐卖,要么让咱们自个儿再去找买家,凑份子一起买。”

大牛急急的问道:“价格多少?地儿在哪一块?”

“五亩地都是中等田,要价四十贯钱。”方氏又详细的说了那地的位置,大牛边听边认真的回想着。

其实,像这种一齐出手的也好理解,卖家是为了方便,买家也是很乐意的。谁不希望自家的田产是连成一片的?不然东一块西一块的,打量着好玩啊?像这样连在一起的田产,无论是自家耕种还是赁出去给人种,都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