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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崽兴冲冲的拆开信,一看,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大牛被她那模样吓坏了,忙一叠声的问她出了什么事儿,要知道,那可是省学的跑腿小厮送来的信,肯定是窝头写的啊!

“呜呜呜!哥哥说,梁家的事情还没有了结,让我别再做梦了……哥哥说,起码三五个月里,女学是不可能开的,还说做最坏的打算,今年都不可能复课了……哥哥还说……呜呜呜。”

猪崽太难过了,女学不复课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连多吃一口都不可能了。

要知道,女学中午是有一顿膳食的,而且完全不限量的!她就盼着能赶紧开学,起码她能去学堂里开个小灶,弥补一下这些天吃的苦遭的罪。

大牛:……

沉默了一瞬后,大牛转身走向了灶屋,他都没进去,就站在灶屋门口大声逼逼:“今个儿猪崽胃口不好,记得给她的饭少一半啊!”

——这倒霉孩子,让你吓唬我!

猪崽听到了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这话的人居然是她大伯啊!那个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叨逼着,想要把她从二房过继到大房的大伯啊!

“大伯!”猪崽大吼一声,“你先前还说让我给你当闺女的!”

“那你当我闺女了吗?横竖你又不是我闺女,我管你那么多!”大牛理直气壮的答道。

“对呀!你管我那么多!你干嘛要管我吃多少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让我帮你画图画还有记账,你都会偷偷给我买好吃的!”猪崽简直要气哭了。

杨冬燕本来是打算坐在一旁看戏的,听到猪崽这话后,她猛的一下扭头看向大牛。

大牛心肝儿都颤抖了一下,偏生他就算因为这些年做买卖的缘故嘴皮子利索了很多,可他还是没那个胆气欺骗他老娘。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低头认错:“娘,是我不对,我去年给猪崽买了好多吃的,背着你偷偷的给了她。”

“我说呢,她咋越长越胖了!敢情这里头还有你的缘故?那二牛呢?有没有偷偷给她买吃的?”

“应该有吧?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萝卜和土豆有偷偷的把他们那份零嘴给猪崽,还有窝头也是,过年分的那些糕点,大部分都进了猪崽的嘴!”

过年呀,如今家里又是今非昔比了,自然会囤很多的好吃的。再就是,杨冬燕还捞了不少供品,几乎都是吃的。哪怕冬日里,吃食放得住,那也没得说不让家里人吃,就这么放着的。

自然,好些糕点糖块就这样便宜了家里的小孩崽子,包括萝卜和土豆,窝头也不例外。在杨冬燕看来,这些都还是小屁孩子呢!

谁能想到呢?

猪崽不光哄骗了猪小妹手里的零嘴,还管她几个哥哥要吃的!

杨冬燕杀气腾腾的看过去。

“我、我……”猪崽无言以对,只恨不得没跟她大伯犟嘴。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从今个儿起,家里再也没有零嘴了。”杨冬燕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的饭量再减少一些,不光不能再胖下去,还要瘦下来!”

“这不公平!”猪崽这回是真的气哭了。

“有啥不公平的?其他人也不吃了啊!”

“那我娘呢?我娘吃那么多。”就在猪崽抱怨的时候,晚饭已经端上来了,猪崽如今已经被迫用了普通的海碗,而小杨氏却是拿了个大汤碗来盛饭的。

杨冬燕顺着猪崽的目光看过去,不由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没错。”

猪崽一下子就激动了,她就知道她奶不会这么不讲道理的:“那我能不能……”

“这样好了,从今个儿起,你娘就跟你吃得一样多了。”杨冬燕说完这话后,就劈手拿过了小杨氏的饭碗,让方氏给换一个跟大家一样的。

随后,杨冬燕又语重心长的对一脸懵逼的小杨氏说道:“你闺女再这么胖下去,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你这个当娘的,就不能管管她?行了,你不用说了,我也知道你管不了她。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吃的跟她一样多,那么她就能安心了。”

猪崽:……不,我并不能安心。

小杨氏:……那不叫一样多,那叫一样少!

母女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绝望。

尤其是小杨氏,她这完完全全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一刻,她无比盼望着自己再怀孕,因为每次只要一怀孕,婆婆就不会管她吃多少了。这也是为什么她折腾了这么些年,却越来越胖的根本原因。

然而,她并没有怀孕……

所以就一起挨饿吧。

哪怕杨冬燕再三强调,她没打算饿着家里任何一个人,但事实上,她却是忘了考虑各人的差异了。同样的一大碗白米饭,她是饿不着的,但小杨氏和猪崽是真的不够吃啊!

于是,在继南陵郡的刘侾苦不堪言时,她又把自己的另一个孙女搞自闭了。

别人是坑爹坑娘坑祖宗,搁在杨冬燕身上,就是坑儿子坑儿媳坑孙子孙女们。

太苦了,咋就叫他们摊上了这么个老祖宗呢?

不过紧跟着,杨冬燕就被坑了。

……

事情还得从梁家那头说起,他们家前后反差那么大,安平王世子又不傻,还能猜不到他们背后有高人指点吗?

安平王世子也不是想找对方算账,相反,他起了拉拢之心。

梁同窗的二哥品出了这份意思,就供出了梁同窗本人。而这位在再三确定安平王世子毫无恶意后,表示愿意当这个引荐人,前提是放他自由,他要回一趟省学。

这么一说,安平王世子第一个想法就是省学的某位先生,但转念一想,又给否了。倘若是省学的先生,没道理不直接过来跟他建议,就算是想保梁家人,立了这么大的一个功劳,他于情于理都会卖这个面子。

“……是我的同窗好友。”

这样就说得通了,省学的学子都是秀才,就算是廪生,也没资格站到安平王世子的面前。

安平王世子当场就表示,只要对方愿意跟随,他定会许一份前程的。

梁同窗沉默了一瞬,再度表示要先跟对方沟通一番。其实如果是他本人,这会儿绝对会一口应承下来了。可他跟魏承嗣只是同窗,甚至在此之前都谈不上是至交好友,他不可能替别人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直接说名字也不合适,万一最后对方不曾应允,安平王世子记恨了又当如何?倒不如他一并扛下来,横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梁家子嗣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走仕途的。

这个短时间,可能是三五年,可能是十年八年,也可能是直接赔上他这一辈儿的人。

再然后,窝头就见到了久违的梁同窗。可不等他高兴,就得知了安平王世子传召的消息。

窝头一脸懵逼。

“可、可这主意不是我出的呀,是我家里人。”

梁同窗是拽了窝头于隐蔽处说话的,听了他这话后,明确的表示眼下有三个选择。其一,窝头顶着这份功劳,选择跟随安平王世子,这样一来就算不走科举也能搏个好前程。其二,直说是谁出的主意,让那人去见安平王世子。其三……

“你若不愿意,我就回去跟世子直说,想来他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问题是,窝头也讲不好啊!

他跟梁同窗的想法差不多,也得去问问出主意的人的意见,也就是他奶!

在省学里,偶尔请假一次倒是不难,尤其今年的情况特殊,新调任的先生肯定会比原先那些先生更宽容一些。

不过,在窝头打算跟先生请假离开时,梁同窗忍不住问道:“方便的话,可否告知是你家里什么人?令尊?还是令兄?他们是做什么的?”

哪怕同窗了近两年时间,可事实上梁同窗并不是很清楚魏家是什么背景。他以前是觉得魏家就是一户普普通通的殷实人家,如今却不是这么想的了。

窝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是我奶。”

撂下这句犹如惊雷一般的话后,他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他只打算请半天的假,得赶紧去找先生批条子,然后快些回家才是。再一个,甭管最后他奶是否答应去见安平王世子,他都得尽快给人家一个答复。

殊不知,梁同窗都快傻了。

其实梁同窗寻的那处隐秘之处,就是学舍。这会儿大家都上课去了,他是借着课间休息才拽着窝头离开的。而另一边,闵秀才偶然间看到窝头飞奔离去的背影,心下纳闷的同时,回想起方才好像是梁家少爷拖着窝头去了学舍里。

当下,闵秀才也去了学舍,成功的堵住了化身为石像的梁同窗。

“敢问梁兄,可知魏家出了什么事儿吗?我方才看到魏老弟匆匆离开了学堂。”

梁同窗一脸的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直到闵秀才连着问了两遍,他才勉强回过神来:“哦哦,没事儿……不不,就是一些小事儿……那个,我记得闵兄跟魏老弟是同乡?那兄台可认识魏家老太太?”

闵秀才以为是那老太太出了什么,心下盼着可千万别出大事儿,下意识的答道:“认识,看着不似一般人。听闻魏家是乡下农户出身,我猜测那老太太年轻时候可能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也曾询问过,魏老弟的父亲似是不想多谈。”

就算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那也不一定就是值得炫耀的事儿,搞不好人家老太太就是不想提起了。

想起那事儿,闵秀才还挺后悔的,万一这事儿对于魏老太太来说,是一桩勾起不好回忆的事儿,那他岂不是揭人伤疤?

“不想多谈?也就是默认了?”梁同窗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