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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氏快速的操起一把大菜刀:“我把你剁了包饺子!”

这一刻,猪崽终于悟了。

她哪里是黄连成的精,她分明就是黄连地成了精。

太苦了。

更气人的是啥呢?等杨冬燕去那头送完了饺子回来后,大概自个儿也想吃了,在晚饭桌上,她吩咐方氏明个儿做一顿大饺子。

方氏自是点头应下,比起婆婆动不动就作天作地的,只是吃顿饺子又算什么事儿呢?白面是现成就有的,回头再去大牛铺子里拿些肉和菜,回家让小杨氏剁了就成。

小杨氏还没意识到她大嫂又给她分配活儿了,听了杨冬燕的话,她狗腿子一般的接口道:“咱娘就是能耐,就是会吃。饺子好啊!老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当下,满屋寂静。

猪崽就纳闷了,她扭头看了看她娘,又定睛瞧了瞧方氏,随后又低头思量了片刻,这才转过头冲着她娘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娘,我建议你不要去玩大伯娘,不然她能把你剁了包饺子,正好省得她明个儿特地去买猪肉了。”

方氏:……

小杨氏:……

“吃饭!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杨冬燕一声令下,大家伙儿乖乖低头吃饭。

在杨冬燕日复一日的投喂之下,等窝头再度出现在家里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窝头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吃得太差了,还是说男娃子蹿个儿晚,反正这会儿他都十二岁了,虚岁都能算十三岁了,还是个小矮子。

关键吧,他长得面嫩,本来就个头矮,再加上一张稚嫩的脸庞,看起来就特别显小。本来,虚岁十三岁都是个少年郎了,在乡下地头,尤其是长房长孙娶媳妇都早,这个年纪都可以定亲了,再搁上个一年半载的,媳妇都能进门了!

但他还是一副萌宝的模样,尤其因为他差不多得有半年多光景没跑出去了,成天待在屋里用功的结果就是,他白得发光。

猪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再抬头看了看她哥,随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鬼叫声。

“我哥比我都白!比我都嫩!没天理啊啊啊啊啊!”

谁让猪崽待不住呢?要上学时还没办法,但凡放学或者休息天,她一准往外头跑。尤其在她发现她爹的铺子里有特别多的好吃的时,那简直就是个灾难,她如今都兴每天放学不直接回家,先去街面上找她爹。

魏二牛本来就宠孩子,再说小孩子能吃多少呢?自家铺子里卖的东西又都是从庄子上拉过来的,啃根黄瓜吃把花生罢了,没啥的。像一些金贵的食材……

猪崽总不能背着生猪腿啃吧?

还有魏大牛,哪怕他被猪崽坑过不止一次,但对于猪崽这个小侄女还是很喜欢的,就经常给她带点儿小零嘴,还叮嘱她不要拿回家里,不然等杨冬燕发现了,他挨骂是小事儿,猪崽以后就没东西吃了。

只这般,猪崽不光跑外头跑得格外勤,更是背着她奶没少吃。等到了年关里,她又穿上了厚棉袄子,整个人就跟吹气一般的膨胀了。

又黑又胖,真就像极了以前村里隔壁魏大嫂家养的小黑猪。

但是!

窝头也胖了,就杨冬燕那个投喂法,是个人都得胖。如果不是为了应考,窝头还能外出跑跑跳跳,那兴许就没那么夸张了,可他如今专心备考,这就直接导致了……

猪崽又黑又胖,窝头又白又胖。

黑面饽饽和白面馒头的既视感。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等猪小妹晃晃悠悠的出来后,作为全家里头最不爱动弹的懒娃,她一直都是最白嫩的那个。一伸手,她跟窝头的肤色格外相近,愈发的衬得猪崽黑不溜丢了。

至于还是个小宝宝的猪小小妹,人家还小呢,那才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倒不是白面馒头,而是一只圆滚滚的糯米汤团。

杨冬燕听到了猪崽的怪叫声,没好气的出来怼她:“我看过年都不用买炮了,你瞎嚷嚷一通,比人家鞭炮炸了都响!”

骂完之后,再定睛一看,杨冬燕就乐了。

“我咋瞅着窝头和小妹、小小妹像是一家子,猪崽你是多出来的那个吧?”

猪崽备受打击,不过很快就在猪油渣的诱惑下,满血复活。

过大年啊!

搁在以前还在乡下地头时,过年总是孩子们最期待的时候。但放在眼下,倒也不是那么兴奋了。毕竟,以前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顿肉,如今只要想吃,哪怕一天吃三顿肉,最多也就是被杨冬燕骂两句。

不过,就算这样,猪崽他们依旧很喜欢过年。

乡下老家那头是肯定不会回去的,冬日里路难走,从省城到礁磬村平常就要十天半个月的,放在大雪天里,搞不好一个月都未必能到。一来一回,也太耽搁事儿了。也因此,他们其实已经有好几年没回老家过年了,就算真的要去,也是由大牛在春夏之际,作为代表回去一趟的。

但今年的情况跟往年不大一样。

老家还是不回的,但却能去一趟庄子上。对比路途遥远的礁磬村,城郊的庄子就显得十分友好了。因为就在省城附近,也不存在大雪封路的情况,尤其去那边庄子上,是可以走一段官道的,当然最终还是要走小道,但这样就算不错了。

老魏家在自家过了年后,正月初二大清早的,就出发前往城郊庄子。虽说离得不算远,道路情况也不错,但到底是冰天雪地的,魏大牛驾车都小心了很多,到达庄子上时,天都黑了。

幸好,萝卜和土豆掐着时间等在庄子外头,一直将他们引到了庄里。

萝卜和土豆上的学堂放假很早,过完腊八节就算放假了,之后他俩就回到了庄子上。毕竟这一年到头都在外头,难得有跟父母家人团聚的机会,他俩还是十分珍惜的。

其具体表现为,教导小侄儿们认字写字,愣是在好好的年关里,把几个小萝卜头整得哇哇大哭。

对了,这几个小的还是两个月前过来的,他们父母安顿下来后,实在是舍不得丢开孩子,咬牙回了一趟家,将孩子带了出来。

到如今,庄子上的人家又有增加了。

老叔家的人最多,一开始还仅仅是老叔家的几个孙子,也就是大牛二牛的堂弟们。再然后,老叔家的曾孙子们也长成了,半大的少年郎放在乡下地头也是顶一个劳力的,便让他们出来见见世面,攒够了钱娶媳妇。到如今,那些曾经的小少年都长大了,好几个都当爹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错,最初大牛二牛外出打零工到如今,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九年了。那时候,他俩带的还是堂弟们,堂兄们因为拖家带口的不方便外出,再说人都走了,家里的田地谁来管?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明白的,出去见见世面准没错,也因此在他们的儿子略大一些后,就毫不犹豫的放手,让儿子们代他们出来看看外头的风景。

九年的时间,连当年才三岁话都没说利索的窝头,如今都长成了……

呃,还是个小娃儿。

杨冬燕还挺犯愁的,原先在家里时,也就只有萝卜和土豆作为对照组。但问题是,萝卜和土豆原就是长得比较粗犷的,因为他们名为堂兄弟,实则是隔房的,就不是一个爷奶的。这俩长相都随他们的爷,典型的庄稼汉子模样。

窝头却是越长越像城里娃,还自带书生气质,就是瞅着不像是个少年郎,反而更像是半大孩子。

等到了庄子上,好家伙,这个小子也就比窝头大一岁,这就娶媳妇了?那个小子比窝头还小两岁呢,放在一起愣是衬得窝头像个弟弟。

瞅来瞅去的,杨冬燕将矛头对准了方氏。

“老话说,生儿子像舅生女儿像姑,你看看你兄弟,窝头长得小肯定是怪你们老方家!”

方氏已经习惯了婆婆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作幺,闻言也不想辩解什么,只是拿眼淡淡的瞥了一眼小杨氏,并示意杨冬燕认真看仔细看。

杨冬燕:……

他娘的,把自己骂进去了!

当下,杨冬燕假装无事发生,默默的走开了。

好在方氏也没打算掐着这事儿不放,今个儿是正月初二诶,就算已经很晚了,那只要今天没过,她就可以回门了。

取了特地从家里拿过来的年礼,方氏去找她爹娘哥嫂。这以前,她跟娘家都在一个村里,倒是真没有非要正月初二回娘家的想法,那时她就觉得无所谓,可如今却愈发在意了。

当天晚上还是比较兵荒马乱的,好在等第二天就淡定多了,本来就都是相熟的,哪怕有阵子没见了,但只要搭上话,聊起事儿来都接的上来。

就是吧,随着老魏家的到来,那些可怜的娃儿们就更惨了,压岁红包倒是得了,可同时还多添了好几个先生。

窝头就不消说了,这不还有个猪崽吗?再加上原先就将他们折腾得生不如死的萝卜和土豆,小娃娃们真想放声大哭。

然而,仿佛是生怕他们还不够惨,在年初七那天,老魏家准备打道回府之前,窝头跟他隔房堂叔商量着,看能不能请个先生来庄子上。

晴天霹雳啊!

请先生倒是不难的,只是教启蒙的话,请个秀才就行了,实在不成请个老童生也凑合。眼下庄子里已经弄得挺不错了,关键是这个位置好,离省城仅有一天的路程,且经常有运货的马车来回倒腾,勉强也算是交通方便。再算上束脩给到位,由庄子这边提供房舍、课桌椅、笔墨纸砚等,请个先生还是很容易的。

窝头拿自己举例子,又说了最早他在南田村念书的事儿,当时有好些人跟他同窗的,但因为没能坚持下去,到如今连一个秀才都没出。

但这并不算是什么坏事,没考上秀才又年岁大了的,有去做账房先生的,也有专门抄书卖钱赚嚼用的。

而混得最好的一个,成了里长身边专门的文书。当然那也是因为那人本来就跟里长沾亲带故的,目前看来,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任里长。

读书识字后,不光出路多了不少,还有一点就是,生鲜行很需要会写字的人。

尤其在做大之后,不认识字光靠死记硬背特别容易出错,哪怕用了猪崽先前的法子,用图案来代替,但如果是跟其他酒楼饭馆签订契约,你也能画图案吗?

窝头强烈建议隔房堂叔听从自己的建议,说了一堆的好处,而最终说服大家的,反而是猪崽的一席话。

“我们学堂就是族学呢,一个家族要兴盛,必须办家学、族学。他们不光有自个儿办的学堂,还有专门的祭田和学田。祭田用于祭祀的开销,学田供学堂的开销。一个为祖宗,一个为子孙,两方面都顾到了,才谈得上家族传承。”

话音刚落,魏大牛就率先开了口:“办!咱们家要起来,光靠窝头肯定不行。文房四宝我去买,房舍桌椅啥的,你们想法子打好,再请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