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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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方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尤其南陵郡不光地处南方,还是最最讲究时兴潮流的地儿。
要知道,还在济康郡时,窝头的衣裳多是以保暖为主的,样式颜色什么的一点儿也不重要。但来了南方,却还是要以青布长衫为主的,南陵郡冬日里本就不算特别冷,那些个读书人更是仿佛一个个不怕冷似的,穿的特别少,显得腿长身量高,为此哪怕冻出清鼻涕来,都不愿穿上臃肿的大棉袄子。
杨冬燕还记得她那倒霉二儿子就是这般,读了个书,学问有多少暂且不说,臭毛病倒是学了一大堆。
不过,以前杨冬燕是觉得没那个必要,毕竟出身来历已经够用了,没必要这些外在方面花费太多的心力。但如今……
还不光是置办符合南陵郡读书人形象的新衣,杨冬燕出了裁缝铺,又领着窝头去另外一条街的纸砚轩购买了不少上等的文房四宝,还告诫窝头:“南陵郡不比济康郡,你要去的青云书院也不是以前的省学,有些东西可以避免的就没必要太特殊。再说了,咱们家如今不差钱,用好的笔墨纸砚,对你将来也有帮助。”
窝头是不会跟杨冬燕唱反调的,他就觉得他奶说啥都是对的。即便心里担心怕家中钱财不够,那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的。
事实上,窝头曾经私底下询问过他爹的,问是不是南陵郡的开销太大了,家里顾不上。
不想,他爹却告诉他,光这些日常开销倒是无妨,带来的钱肯定是足够全家在南陵郡过上好几年的。唯一的问题是,家里若是打算在置办一座好宅子的同时,又要置办铺子做买卖的话,那么恐怕就要先回一趟济康郡,将那头攒下来的家业尽数卖掉了。
但这样一来,还有一个问题。
窝头如今前程未卜,假如他通过了会试,哪怕最后只是个同进士,那么也是可以授官的。倘若留在了南陵郡,那家里变卖北方的家产在南陵郡落户自是无妨,可万一他去了外地当官呢?所以,魏家一直没做出决定。
不过,魏大牛也跟窝头透了底,如今家里不怕他去外地授官,因为去了外地,哪怕是一县的父母官,那也是有县衙可以落脚的。至于留在南陵郡,大不了他再做回老本行,去郊外拉活的家禽家畜来城里卖。
“你尽管好好学,家里的事儿有你爹呢!”
正因为魏大牛这些话,窝头就很淡定,他还记得小时候在乡下老家时过的日子,那时是真的连吃饱都是个奢望。可后来,家里不就是慢慢的起来了?因此,他很信任他爹。
就是吧……
面对儿子那信任的眼神,魏大牛心里颇有些发虚。
外人只道他带着二弟攒下了这偌大的家业,甚至别说外人了,连自家人里头,窝头和三只小猪,以及萝卜、土豆,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老家的那些亲戚朋友们,在他们有限的认知之中,甚至认为魏大牛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难怪啊,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崽来。
魏大牛:……我好心虚啊!
甭管怎么说,在几天之后,窝头就搬到了青云书院里。本来,他也是可以选择走读的,但杨冬燕觉得在书院里还清静的,正好窝头去书院了,家里就可以找一处不需要离贡院那么近的、地段偏价格略低的宅院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先前之所以考虑贡院附近的宅院,也都是站在窝头的立场上的。若不是为了窝头,他们家更愿意离东西坊市近一些的,出门就是热闹的街市,这才符合老魏家爱热闹的性子,也更方便接下来做买卖。
但有一点,杨冬燕却是没考虑到。
更确切地说,是她所得到的消息不够多。
永平王世子刘修啊,他为了他那个倒霉堂弟付出的可太多太多了。又是力邀书院先生去郊外庄子上游玩,又是请其他学子品茗,还主动弄来了不少会试相关的资料,像往届的优秀文章,最近两年的时政消息等等。
他为了啥啊?还不就是赶在倒霉堂弟入学之前,先把书院里的先生学生的好感度刷起来。
这样一来,等回头他弟闯了大祸惹了麻烦,也好让书院的先生学生看在他的面子上,狠狠的惩罚,但不要直接劝退。
太苦了,当哥真的是太苦太苦了。
世子妃见他成天往青云书院跑,还四处收集科举相关的资料,很是心疼。她觉得永平王府就是不正常,像二老爷二太太吧,成天就知道往祠堂里跑,老太太便是再好,人都没了,再搞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这不都是虚的?
再说世子,他之所以对刘侾的事情这般上心,除却幼时的情谊外,最重要的是,当年老太太临终前很是放心不下尚且年幼的刘侾。也是他拉着老太太的手,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小弟的,老太太这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但问题是,世子妃觉得这应该可以反一下啊!完全可以让世子去做那些形象工程的事儿,让二老爷二太太自个儿管孩子去。
可惜的是,她劝不动世子,只能叹着气做好后勤工作,还要抽出时间照顾她自个儿的三个儿女。
其实,最让世子妃动容的是,她嫁到永平王府都十年了,至今为止,房中还是没有别人。他们的三个儿女,皆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世子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除却跟在王爷身后处理一些朝廷事宜外,最多也就是将时间精力花在了二房的侾哥儿身上。
所以,她认了。
谁曾想,这天世子从外头回来,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完全没往其他地儿去,就径直去找了王爷。
王爷虽是武将,却也是有自己的书房。也不知道世子同他说了什么,父子俩很快就去了书房,屏退众人不说,还让人在外头守着。
“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此时有外人在场的话,就能发现王爷和世子的脸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难看,“罢了,我知晓你的性子,若无万全把握,你也不会同我说这事儿。”
世子点了点头:“我可以确定,那举子手里有不少二叔亲手所写的文稿,我还同他借阅了其中一册。”
说着,他将藏在袖子里的书册放在了跟前的桌案上,又道:“我略查了查,他是北方济康郡人士。我记得,二叔曾去北方地界当过主考官,却忘了是什么时候。”
“是老太太过世之前的事儿了。”王爷拿过那薄薄的书册,略翻了两页,气得手都在哆嗦了,最终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怒火中烧,“怪不得侾哥儿打小就爱胡闹,原来就是随了他!有这么个爹,让侾哥儿怎么乖巧得起来?”
提到侾哥儿,世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想提醒他爹一码归一码,儿子犯错可以说是养不教父之过,当爹的犯错就没必要迁怒到儿子身上了吧?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说这话,只迟疑的抬眼:“那这事儿……”
“今晚,就在祠堂里,当着你祖父祖母的面,我要好生审一审刘诰这混账玩意儿!”
世子微微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老王爷老太君皆已过世,那么由他爹这个一家之主教训蠢弟弟是再合适不过了。事实上,他以前也没少教训小堂弟。
“但此事,事关重要。”世子一面思考措辞,一面慢慢的说道,“儿子认为旁人也罢,应当让二婶知晓吧?”
“还有你母亲,也一并请来吧。呵,算我最后给他留点儿颜面,小辈儿之中就你吧,不要再惊动别人了。”
“是。”
世子很快就通知下去了,今晚在祠堂里召开紧急家庭会议。与会者,包括王爷王妃并他这个世子,以及二老爷和二太太。
三房是庶出,老王爷活着的时候倒是还好,算得上是个正经主子。等老王爷没了,老太君又从来不将庶出的三房放在眼里,慢慢的,他们就从正经主子沦落成了管家一流。到如今,倒是不管府中大小事儿,而是在外头张罗铺面、庄子等事务,偶尔也兼任采买一职。
基本上,永平王府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都是大房和二房商量着来的。偶尔会通知一声三房,多数时候,是权当没那房人的。
也就是说,这次的紧急家庭会议,还是特地将地点放在祠堂里的,可以说是相当得严肃了。
刘二太太听了传话后,当下第一反应就是老太太又作幺了。那不然还能因为什么事儿呢?还特地将地点放在了祠堂里,还能是希望老太太自个儿也亲耳听到?再往深了想,怕不是老太太对他们府上正在准备操办的十周年大祭祀不满意?
很有可能!
自以为真相了的刘二太太,很快就重新洗脸梳妆,到了她这个年岁已经不用打扮得好看,但需要将态度拿出来,端庄优雅是必须的。
至于刘二老爷……
今个儿倒是休沐日,但他同样是一大早就出门了的,理由大概是类似于跟同僚喝酒之类的。二太太懒得管束他,横竖就算人不出门,也少有往她那儿去的。再说了,白日里怎么胡来都成,只要别晚间出门就行了。
因此,等刘二老爷傍晚回家时,才刚下了马车,就被告知王爷有请,还是请他立刻动身去祠堂的。
“老太太……”
要不怎么说他跟二太太还是夫妻呢?就算这俩人谈不上有多恩爱,可这不就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都认为肯定是老太太又搞事儿了,并且深深的同情了一把他哥和嫂子。
他没做梦,那肯定是他哥做了梦。
府上的中馈是王妃管的,一旦又搞出了什么事儿来,王妃估摸着又该崩溃绝望的大哭了。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严刑拷问。
本来他都想稍微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再往祠堂去的,可管家三催四催的,一叠声的让他赶紧过去,说有事情万分紧急,半点儿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