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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从水灵灵红扑扑的大苹果,到最后捞出的是失去了水分的蔫苹果。

但祠堂这边的苹果并未有缺失。

讲道理,就算供品撤下去后还是能吃的,但一则永平王府不差那点儿吃食,二则当时杨老太君刚没呢,就算再怎么心大的人也不会去吃供品的。

事实就是,苹果从未少过,后来的供糕也是如此。

还有再后头的,杨冬燕陆续要了很多东西,像羊肉馅饼、大肥鸡、冰镇西瓜、草纸等等,但在刘二太太的记忆之中,所有的供品都不曾消失过。

认真算下来,第一次发生供品消失事件,还得从王妃的那三万两银票说起……

为了确定这一点,刘二太太甚至还拽着王妃回忆了往昔,气得王妃当天晚饭都没吃。要知道,哪怕银票后来还回来了,但起码在当时她是真的被气哭了,尤其后来听刘二老爷说,他在梦里又挨骂了,老太太说银票在她那头没法用,让他动脑子仔细想想,也不要铜板,要碎银子。

你说气不气?

一般人都要叫这老太太给气死。

不过,事情好歹都过去十年了,王妃以为自己彻底放下了,再说这不是还回来了吗?结果,刘二太太旧事重提,她又气上了。

王妃一度认为,在气人方面,刘二太太简直就是得到了老太太的真传,可看出是亲如母女的婆媳俩了!

而在银票消失之前,府上还曾经供过一大堆的纸钱,各色的都有,但并不曾消失过。

当然那些纸钱也没浪费,甭管是打了孔的散钱,还是金银锡箔元宝,亦或是厚厚一沓的天地钱庄的银票,在供奉完了之后,都给烧了。有用没用暂且不提,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对吧?

只这般,一面回忆过往,一面做着试验,一面还没耽搁给窝头相看亲事……

反正,这俩就是挺忙活的,还啥事儿都没耽搁,可见都是能耐人。

最终的结果还是出来了,毕竟以前的真实样品都还在,再加上有针对性的试验,想要寻出里头的规律并不算特别困难。

规律很出人意料。

就看值钱与否。

但凡不值钱的,一律不会消失;反过来,只要是值钱的,那必然会消失。

初时,刚得知这个结论的王妃是不相信的,因为她记得以前供奉了一大罐子的猪油,那玩意儿又不值钱的,凭啥也消失了?

自然而然的,她被杨冬燕喷了。

杨冬燕就觉得这个倒霉儿媳妇真气人,猪油不值钱?那么老大的一罐子呢,不得是杀了两头大肥猪才能凑出来的?放在街面上,没个七八两银子是绝对买不来的!

其实要更多一些,别家炼猪油可没永平王府来得实诚,他们家选的就是最上等的肥猪,自家庄子上养的那种,之后一应都是用最好的,连炼猪油烧的柴禾,都是上等的。

林林总总算下来,这么大的一罐子,没个十两银子下不来的。

但王妃还是觉得很离谱,几两银子也叫钱?

然而,后续的试验证明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杨冬燕估摸着,这个价值应该是在五两左右吧,像纸钱,别看数量格外庞大,但那玩意儿其实是不值钱的,一两银子能买一大车的纸钱呢。还有水果啥的,甭管是苹果还是西瓜,单个的价格都不贵。就连大肥鸡,即便是一直喂精细饲料的肥母鸡,那也不值一两银子的。

反而像是后来的炭烤全羊消失了,因为羊肉价格高,一头羊的价格是超过了一头猪的。

而在做试验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

刘二太太就想知道是不是只有那些明面上具有价值的东西才会被认为值钱,于是她供奉了刘二老爷的珍藏书画。

结果,有些是消失了,有些却巍然不动。

噢,原来是刘二老爷眼瘸,买到了山寨赝品。

→_→

很难形容刘二老爷在得知这事儿后的心情,反正他整个人都是丧丧的,好几天都没提得起劲儿来。偏生刘二太太不是那种会心疼自家夫君的人,眼见刘二老爷蔫吧了,她愈发得来劲儿了,还拿了他几幅得意之作去做试验。

事实证明,没有一幅是值钱的。

于是,刘二老爷得到了好多份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情再度低落了,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一般,心都碎了。

为什么呢?

怎么他的书画就不值钱呢?

尽管读书人不讲究这个,但他还是心塞塞的,难受,非常难受。

等于说,杨冬燕和刘二太太狼狈为奸,联手将刘二老爷气了个心底瓦凉。

……

“你和老太太才是真的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妃狠狠的揭了刘二太太的伤疤,随后笑容灿烂的撒了一把盐。

刘二太太不甘示弱的夸道:“没有没有,我哪里配呢?我不配,嫂子您才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是她最满意的儿媳妇!”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老太太一贯最满意的就是你了。”

“嫂子您太谦虚了。”

“弟妹你说笑了。”

不小心听了个大概的方氏沉默了,心说贵为王府主子,其实也跟他们乡下人差不多呢。

却不想,刘二太太眼角瞥见了沉默不语的方氏,想着两个原本毫无关联、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人家,竟是因为那个倒霉老太太联系到了一块,这要说没有缘分,谁信呢?

当下,她便将方氏唤到了跟前,笑着道:“你是老太太如今的长媳,那你觉得老太太最喜欢哪个儿媳妇?对了,你以前可曾听她提起过咱们府上?”

方氏不想说话,也不是不想,是她说不出口。

那必然是听过的,还是天天听呢,毕竟杨冬燕在前些年,那是见天的骂上辈子的儿子。基本上,就是有事没事激情辱骂老刘家,还因此误伤了礁磬村的刘家,也就是魏阿荠的夫家。

很显然,这话不能说。

稍稍思考了一下,方氏才道:“倒是听老太太提过几句,只是咱们家没人信。”

“她是如何说的?”

说她自个儿是里长老娘、县太爷家的老太太,最后甚至碰瓷到了王府,非说自个儿上辈子是王妃!

方氏就想到自个儿当初刚听了这话时,那是满满的腹诽,心说这得是多么眼瘸的王爷,才会相中她婆婆呢?万万没想到,这居然还是真的。

“她说她以前是王妃,这话太吓人了,咱们家愣是没一个相信的。”

王妃想了想,就她婆婆那性子,的确有些颠覆寻常老百姓对勋贵们的看法。当然,以前的杨冬燕是会装一装的,她进宫的时候肯定不是骂骂咧咧的,事实上自打富贵起来之后,她就改了性子,谁知道死了以后就突然恢复本性了。

这么一想,王妃还挺心疼同为长媳的方氏。

刘二太太也想起了这事儿,她还笑呢。

“那会儿,我记得王爷还说,老太太没了以后变了好多呢!这话吓坏了好多人,还有族中老人听说了这事儿后,特地跑来府里告诉王爷,说老太太原先就是那样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我给你们讲啊!”

等杨冬燕发现的时候,就看到她上辈子的两个倒霉儿媳妇跟这辈子的倒霉儿媳妇,这仨居然凑在一块儿聊得格外开心。

当下,她的心中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尽管她两辈子的婆婆都死得很早,但有些道理是一通百通的。就好像她以前跟魏大嫂凑在一起,就爱说儿媳妇们的是非,那么同理可证,这几个倒霉儿媳妇凑在一起,还能不是在叨逼她?

因为未来的亲家在,杨冬燕当场没发作,及至这场相看结束了,该走的都走了,方氏也走到了她身后,打算跟着她一起离开王府时……

杨冬燕扭过头冲着方氏邪魅一笑。

方氏直接就给吓木了。

“聊得开心吧?说得痛快吧?来,给我学一学,你们仨聊了些啥那么高兴呢?”杨冬燕眯起眼睛危险的看向方氏。

迟疑也就那么一瞬间,在强烈的求生欲作用下,方氏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并且张嘴就是一通彩虹屁。

“咱们仨凑一道儿还能说啥呢?当然是在说老太太您呢!我告诉两位老嫂子,您平时可惦记她们了,担心她们没了您吃不好睡不着的,担心府上各种琐事……她们也跟我说了,您不在跟前那些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啥事儿都不踏实。”

“老太太哟,您就是戏文里说的那个定海神针,有您在呀,咱们所有人都安心!”

“对吧?两位老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