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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变了。

就不说温氏了, 连朱母都没想到她这些儿媳妇们哟, 一个个都这般能耐。从分家那天开始, 先是牛氏暴露了自己虎的一面,那起码还能说是因为牛氏进门不久, 毕竟满打满算也才半年光景,再说了,牛氏是宁氏的娘家表妹,有这么个表姐立在前头,哪怕再虎感觉也不算太突兀。

可田氏呢?进门多年始终保持着老实巴交人设的田氏,怎么说变就变了?

温氏铩羽而归,饶是她再怎么恼火, 也没办法逼迫一个“身子骨不适”的孕妇,即便长眼睛的都看出来田氏是在装模作样。然而眼下都分家了, 她这个长嫂连出言教训弟妹都做不来,万一她这才开了口,那头田氏又抱着肚子哎哟哎哟了呢?

田氏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即便之后郎中来了她也不惧。人嘛, 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更别提一个孕妇了, 尤其这会儿还是盛夏时分,她来句热着了都成。果不其然,郎中看了之后也倒是天热胃口难开, 倒没说孩子有啥问题, 只吩咐平心静气的养着, 又说田氏身子骨略有些虚,让有可能的话,尽量吃点儿好的。

郎中说啥二郎都点头答应了,好在他们家虽说分家时拿的银子不算多,可那是跟其他几房人比起来的,实则要是跟别家比,他们手里捏的钱也不算少了,还剩好几十两呢。二郎一叠声的询问田氏想吃口啥,说明个儿就去镇上买。

因为明知道田氏无碍,妯娌几个很快就散了,等二郎送郎中离开后,朱母立在房门口,不咸不淡的道:“行了,人都走了……”还装啥装呢?关键你装的一点儿都不像呢!

田氏笑盈盈的看向朱母,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一副乖巧小媳妇的模样。

朱母懒得说她了,只吩咐赶紧歇着,虽说是农闲,可老朱家这不是要盖新屋吗?零零碎碎的活儿多得很,接下来有的忙活了。

经了这一出,温氏倒是再没找田氏的麻烦,她虽不至于惧了田氏,可这档口真要有个什么闪失,就是再给她十张嘴都说不清楚。再一个,她也的确是忙碌得很。

大房这边跟其他几房最大的不同在于,多了个小婴儿。本来,要是没这个孩子,或者朱母愿意帮忙继续照顾,温氏完全可以跟着去新房那头收拾,或者干脆就继续将养鸡场的规模扩大,因为她现在有地有房又有钱,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养鸡场最鼎盛时期的规模。可惜的是,她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别说扩大规模了,她连每天喂鸡都做不到,只能让大郎先兼顾着。

可大郎也要看顾新房那头,万幸的是,两边隔得不是很远,他勉强兼顾着,倒是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可整个人累得比那春耕的老黄牛都惨。每天白日里一通忙活,到了晚间只想倒头就睡,根本没办法帮温氏一把。

这个时候,温氏就想到了朱母。

其实,早在多年前,老朱家跟温家说亲之时,温氏得知自己要嫁的是朱大郎,就已经默认了将来要赡养老人。这是很正常的,长子长媳负责养老可以说是人之常情,起码他们这一带都是这么做的。及至前阵子,老朱家正式分了家,温氏也仍旧是认为朱父朱母会跟着她和大郎过,完全没想到后续的发展。

平心而论,养老或者不养老都是有利有弊的。

假如选择养老,那就代表着温氏要跟朱母相处几乎半辈子,除非朱母过世了,她头上就要一直有个婆母管着,就好似朱大伯娘那般,即便朱奶奶早已撂开手不管事儿了,可头上有个婆婆,遇到事儿肯定要打个招呼的,永远都做不到轻松自在。若是不用养老,这个问题就彻底没了。

可这么一来,没了心理负担是真的,那公婆也不能再继续帮忙了。

朱父已经四十出头了,不过朱家人的体格好得很,这个年纪是要力气有力气、要经验有经验。有朱父这个老庄稼把式在,几乎不需要操心地头上的事儿,哪怕春耕和秋收,也只需要听话干活,半点儿不需要费心。朱母还不到四十呢,身子骨倍儿棒,年轻时候就是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有她在,所有的家务活儿都不用挂心,她还格外擅长带孩子,看温氏所出的小闺女就知道了,早产还没母乳喂养,虽说看着是瘦弱,不过相对来说还是很康健的。

哪怕二老年岁大了,养老是个问题,可眼下他们跟谁谁占便宜啊!

分家半拉月后,温氏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可惜,已经太迟太吃了,分家又不是儿戏,是请了族中长房长辈作证的。朱奶奶也是知道了情况的,事后更是去里正那头更改了户籍。哪怕温氏后悔了也没用了,况且……

不是朱大郎和温氏不想赡养朱父朱母,是二老嫌弃他们!

温氏还不曾想到这一茬,她只是在权衡再三后,放弃了找王香芹理论这事儿。要不然,回头绝对又会被扎心的。

而此时,完全不知道温氏想法的王香芹,在喂完猪后,同四郎打了个招呼,回屋拿了钱出门去了。早小半天光景,她娘家哥哥来寻了她,告诉她嫂子生了,让她得空回去一趟。本着早去早了事的想法,王香芹忙活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出门了。

路过朱大伯娘家时,她进去买了一篮子鸡蛋,往娘家去了。

大伯娘也是对那家子无语了,明明温氏养了几十只鸡,可家里其他人要买鸡时绝对想不到温氏,又或者说是故意避开去了。这要是单一个人这么做,那兴许对错各半吧,毕竟妯娌之间有些小摩擦也是难免的。可眼下,人人都瞧温氏不顺眼,大伯娘也不禁嘀咕开了,私底下叮嘱了几个儿媳,让别跟温氏凑得太近,想也知道这里头肯定另有隐情。

且不提这一茬,只说王香芹拎着鸡蛋回了娘家,她嫂子原就有个儿子,如今又得了个儿子,正志得意满的躺屋里坐月子呢。

见王香芹这就过来了,她娘接了鸡蛋,隐晦的提点了几句,就轰她进屋看小侄儿去。

王香芹一脸的无奈,她娘的意思她看明白了,就是让她乘机多抱抱小侄儿,沾点儿喜气回头好赶紧生一个。可她真没这般迫切,不过想着回娘家一趟也不容易,就顺着她娘的意思,进了屋小心翼翼的抱起小侄儿,边抱着边听她嫂子侃大山。

她嫂子是真能说,比她二嫂宁氏还能耐,最起码宁氏话唠归话唠,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挺负责的。然而,她嫂子就不同了,用她上辈子的话来说,简直就是满嘴跑火车。

“我记得嫂子你跟我夫家大嫂温氏是差不多时候怀上的吧?你倒是生得晚。”

“不是我生得晚,是她早产了。”她嫂子一脸你是不是傻 的表情看向小姑子,“对了,听说你们分家时,让你们小夫妻俩负责养老?还有个没成亲的六郎也跟你们?你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回娘家喊人呢?”

王香芹愣住了:“我又没吃亏,我喊啥人?”

她嫂子被噎了一下:“你嫁的不是朱四郎吗?明明是该长房养老的,让你们养老不是吃亏是什么?还有那个六郎啊……”

“我公婆还年轻力壮着呢,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吃啥亏?我要管着猪舍,哪里有空管家里那摊事儿?有我婆婆在,凡事都不用我操心,回家就能有口热乎饭吃,我吃啥亏了?六郎又咋了?家产是分成六份的,他有田有粮食有银钱,又不用我养着他?再说了,他还能帮我挑粪施肥呢。”

分家以后,六郎终于得偿所愿,他既不用每天再折腾账目了,还如愿的抢到了铲屎的活儿。每天高高兴兴的铲屎挑粪,比起分家前的愁眉苦脸,他如今是见天的傻乐,经常铲着屎都能笑出声儿来,弄得王香芹一度认为这孩子是真的傻了。

当然,这些细枝末节就没必要告诉嫂子了,王香芹只道自己没吃亏,非但没吃亏她还是占便宜的那个,所以干嘛要寻人来找茬?

她嫂子陷入了沉默,而随后进屋的她娘也跟着沉默了,半晌后这对婆媳才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是这个理,那就是温氏太傻了。”

是挺傻的,只是方才你俩不还觉得温氏甩脱了累赘吗?王香芹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听到她娘担心的说:“你公婆跟你们过好是挺好的,怕就怕回头那温氏穷了又找上门来。”

“……找上门来挨骂吗?”王香芹没详细说分家后各房都得了些什么,不过大致的数目还是可以说说的,横竖这事儿也瞒不住,“我公婆把家产分成了六份,虽说东西不大一样,价值上也略有不同,不过我估算了一下,每一房得到的钱和物加在一起,估摸着得值个四五百两银子。”

王家婆媳:……

如果温氏能把这么多家产都败光了,还上门打秋风的话,只怕不是挨骂而是主张休妻了。别以为分家了就没事,分家代表着兄弟们成了亲戚,也代表着父母对已经分出去单过的儿子没义务了,却并不代表当爹娘的收拾不了儿子儿媳。

咋的?分出去了你就不是我儿子了?当爹娘的就收拾不了你了?

弄明白内情后,王香芹她娘就担心不起来了:“分家了也好,妯娌多了是非多。像你那个二嫂……对了,这次分家她最高兴吧?也没法子,她摆小食摊儿多赚钱呢,老朱家多半家当都是她赚的吧?怪不得想分家,分家以后她就不用往家里交钱了。”

听了这话,王香芹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脑海里全是宁氏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嚎啕大哭的嚷嚷着不分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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