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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家早先买的宅基地都是连成一片的,即便温氏那院子离朱家老屋还是有段距离的,不过在俩人你追我逃的追逐战里,不出片刻就冲到了老屋那头。

朱母:……

她刚才就听到了那分外熟悉的叫嚷声,出来一看还真是她那不省心的二儿媳妇。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后头居然还跟着一个比不省心二儿媳妇更不省心甚至糟心百倍的大儿媳妇。

“你俩又闹腾啥啊?”待人跑得近了,朱母极是不耐烦的道,“温氏你一个当嫂子的,就不能有点儿嫂子样儿?成天欺负弟媳妇算个啥?”

温氏气结:“娘你没听到她在骂我啊?”

“她就是嘴巴坏,还能干啥?”朱母瞥了一眼宁氏,“说,咋回事儿。”

宁氏本来就是那种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的人,闻言当下就噼里啪啦的说开了,语速之快用词之丰富着实让人震惊,这还不算,她还能在阐述事实的同时将所有的罪名尽数按到了温氏头上,并且信心满满、言之凿凿。

温氏自然不干,想也不想就反驳道:“你凭啥这么说?你有啥凭证没有?”

“我又不是县太爷,断案还需要讲究一个凭证?反正这事儿就是你干的,绝对是你干的,一准儿是你,没跑!”

“你胡说!”

“那行,你就当着娘的面说,这事儿要是你干的,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上茅厕掉坑里溺死、下雨天叫雷劈死……你说啊!你敢说不?”

温氏气得眼睛都快翻白了:“那要不是我干的呢?”

“所以让你发誓啊!横竖不是你干的,你还怕个啥?”

要不怎么说坏人怕无赖呢?宁氏一旦耍起了无赖,任凭温氏有再多的小聪明都无处施展。就在温氏思考着怎么挽回时,王香芹从一旁走了出来:“原来真的是你?”

通常情况下,这种闲言碎语往往当事人最晚知道。王香芹倒还真没听到村里人说的闲话,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原因很简单,自打县太爷来过老朱家后,村里就有不少人爱往这边跑,对着她可劲儿的笑,她都以要准备讲座资料为由拒绝了,可就算被拒绝,那些人也都是高高兴兴的,纷纷说下回得空了再来寻她聊。结果,就从昨个儿起,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种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期待、暧昧的眼神,像极了她上辈子去网上八卦娱乐新闻的样子……

本来还想着处理完手头上的要紧事儿后,就找人打听打听,结果就这么凑巧,听到了院坝上的对话。

王香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温氏?

横竖都已经这样了,王香芹索性开口质问道:“大嫂,我还唤你一声大嫂,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三番两次的要跟我过不去?编排那些话有意思吗?我要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名声肯定要叫你给毁了,可我都跟四郎成亲了,你再说这些图什么?平白叫人家看咱们老朱家的笑话?还是你没啥别的缘由,就是故意想要挑拨生事?”

没等温氏开口,一旁的宁氏就叫嚣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她良心坏呗!天生的坏胚子,坏得冒黑水!”

温氏转身就要跟宁氏掐到一块儿去,却被宁氏险险的躲过,没等宁氏还手,朱母一声吼,制止了她俩的掐架:“温氏你说!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图啥!”

“我图啥?我不过就是说了两句大实话!怎么了?这年头连实话都不叫人说了?她王氏坏事做绝没关系,我就说两句大实话就成了罪人了?天地良心啊!”

没给朱母继续发问的机会,温氏扭头就对上了王香芹的眼睛:“对,那些话是我说的,可你凭啥说我编排你?”

“行啊,你解释啊,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就会养猪的?从哪儿学的啊?咋就养的那么好呢?比人家养了一辈子的都还要好,看着猪都快成神仙了!你养的那么好,咋在娘家就没吭气呢?你可别说是挨了王香椿那一棍子突然就会了!”

温氏突突突的来了个灵魂大拷问,直接问得王香芹愣了神。还真别说,她挺想拿王香椿那一棍子说事的,醍醐灌顶不成吗?结果唯一一个听着勉强还算靠谱的理由,就这样被堵住了。

见王香芹答不上来,温氏更得意了:“就不说养猪那事儿了,还有那个五色汤圆!你娘家就没个会搓汤圆的人?不会那么多馅料,倒是拿最简单的豆沙和芝麻馅儿做啊!你在娘家时咋就不卖呢?我还记得,当初你让老二家的卖汤圆那会儿,说的可笃定了,说肯定能挣钱的,一准儿来钱,绝对不会亏本的……你知道能挣钱为啥在娘家提都不提?”

“还有你妹子干出了那种事情,你为啥一点儿都不气?你从进门第一天就高高兴兴的,你这是让妹子抢走了好亲事的反应?”

“更别提你打从进门后,就想着分家分家。要不是你,娘会提议做私活拿一半钱吗?这还能不是一早就商量好的?要说没跟四郎商量过,谁信啊!老二家的你信?”

宁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还真就不……

“温氏你瞎说个啥啊!”宁氏吓都吓死了,她方才被温氏那一连串的发问给整得目瞪口呆,差点儿被温氏给绕进去了,还好还好,她及时反应了过来,该她登场去救驾了。

就算昧着良心也要救驾啊!

不得不说,这次温氏还真就是有备而来的,看的出来这些话在她心里藏了很久了,估计已经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好多遍了。宁氏还真就被说服了,的确不知道怎么辩驳。你说你怎么辩驳呢?这不是句句话都挺有道理的?

但是对不住了不能跟你站边,就算再有道理,财神奶奶还是财神奶奶,她不帮理也不帮亲,只帮财。

宁氏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王香芹,却发现她的财神奶奶哟,这会儿已经彻彻底底的懵圈了。

“咳咳,那个四弟妹啊,你别理温氏那疯婆子,她就是自己没能耐发财,又眼红得不得了,啥法子都没有可不就只剩下瞎胡说了吗?”宁氏绞尽脑汁的寻摸话头来反驳,偏温氏仍旧不依不饶。

“我咋胡说了?我还不怕告诉全村,等着瞧吧,她王香芹还有的折腾呢!暗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本事,就是铁了心要带到夫家来的!早先露的还不算啥,真正的大本事人家还非要等到分家以后再施展!她进门第一天就想分家,铁定藏了不止一两手!”

刚略缓过来的王香芹又被噎住了。

温氏不单又说对了,关键是她还不能不施展。

“老王家啊!就是养了个白眼狼!!”温氏笃笃定的下了结论。

王香芹:……

万万没想到啊,当年,她在缓过了穿越最初的迷茫后,只一心想着赶紧离开王家。比起那些胸怀大志的穿越者,她只 想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说。偏生,她和原主的性子差很多,哪怕得到了原主的记忆又怎样呢?她上辈子就是个养猪的,又不是演员,怎么可能看过一遍记忆就模仿个七七八八的?刚穿越的迷茫困惑,怕穿帮的惶恐不安,再加上朱四郎确实长得符合她的审美观,她就痛快的嫁了出来,想着终于不用面对原主的至亲了,可不是自打进门第一天就高高兴兴的吗?

结果……

只能说,温氏太能耐了!

怒喷完王香芹后,温氏扭头又怼上了急于护驾的宁氏:“我想起来了,老二家的,你以前可不就是这么讨好我的吗?怎么着,一样的法子在我身上用了一遍,又使到了她王白眼狼身上?你从来对我多恭敬呢,嫂子嫂子的叫着多甜呢,如今是怎么对我的?一口一个温氏!你啊,她王香芹是白眼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马屁精!墙头草!”

这下轮到宁氏噎着了。

温氏还没完,一副干完这票就跑的气势,插着腰怒气冲冲的高声骂开了。

“老朱家就没一个是好东西!老三家的表面瞧着是柔柔弱弱的,一副不惹事生非的模样,其实就她最阴险了!又是将男人哄得服服帖帖的,又要在公婆跟前卖好,进门那么多年了连个蛋都没生,不说低头做人还就知道背地里阴人!好啊,这不怀孕了吗?一下子就翻天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生出儿子来!”

“老五家的就好了?我呸!牛氏她就是宁氏你的一条狗!闻着味儿就颠颠儿的窜上来了,往她跟前钓根肉骨头她连屎都舔!什么东西嘛!”

“全家一个两个没个老实的,全他娘的在装样子!”温氏撂下这话后,恶狠狠的瞪了朱母一眼,尽管没骂出声儿来,可嘴巴却吧唧吧唧的,一看就知道在心里骂娘。

不知什么时候,老朱家院坝前已经悄然聚集了一些人,他们倒没敢走得太近了,可因为温氏的那些话全都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别说就站在院坝前头了,哪怕隔得老远,想要听清楚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与此同时,也有人通知了朱家男丁们,不多会儿朱父就带着儿子们匆匆赶来。

“这是干啥呢?”

眼见朱父等人过来了,看热闹的人倒是散了一些,却还是有些人恋恋不舍的站在远处往这边瞄。

见看热闹的人散了,朱父冷冷的看向这个当初自己拍板定下的长媳。

温氏心里慌慌的,她没想到朱父等人来的那么快。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依旧死鸭子嘴硬:“我怎么了?我说的哪句话不占理了?她王香芹敢说自己没藏一手?没早早的跟四郎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