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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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巡讲,就在四郎磕磕绊绊的讲话中,六郎时不时的提醒下,以及宁氏全程用目光搜寻她男神的情况中,结束了。
如同王香芹早先料想的那样,即便这次巡讲的地方离得不远,等他们回来时,也是下午后半晌了。又因为冬日里天黑得特别早,那会儿已经是临近傍晚夕阳西下了。
“我们回来了!!”
宁氏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对比早上的精神抖擞,明明应该是奔波了一天的,可瞧着她那状态,愣是比早上还要精神。
第一个上去欢迎她的,自然是胖娃儿灶台。
“娘啊娘啊娘!我奶中午给我吃猪食了!哦不,她还不如给我吃猪食呢,我奶做的饭菜,都不如四婶婶煮的猪食来得香!”
朱母袖着手站在灶屋门口,笑得一脸狰狞:“那你明天就去吃猪食吧,我不做你的饭了!”
灶台才不怕,抓着他娘的胳膊一叠声问:“娘你今个儿吃了啥?不是说那头请你们吃午饭吗?六叔,你吃了啥好吃的?”
六郎冲着他摆了摆手,耷拉着脑袋,拖着两条腿,仿佛虚脱了一般的挪步进了堂屋。四郎的状态跟六郎差不多,不同的是,起码他得了王香芹亲手绞的热巾子,让他擦把脸解解乏。
因为前阵子的事情,眼下全村都笃笃定的表示王香芹对朱四郎绝对是真爱。托这些人的福,王香芹如今无论做什么,甚至她什么都不做,依旧会被盖上深情的戳,目测短时间是摆不脱了。
宁氏不需要安慰,四郎有人照顾有人安慰。唯独六郎一人,孤零零的进了堂屋,也没人关心他的情况,苦哈哈的伸手去拿白馒头吃,还要被朱母拿筷子敲头,吼他去洗手。
而此时,宁氏已经高高兴兴的说开了:“四弟妹你是不知道啊,南坪镇那头可欢迎咱们了,来了至少两三千人吧,据说好像是每家每户至少要来一人,还不让小孩儿来凑数,说是太闹腾了。我还看到了刘神仙啊,他老人家还是那么的有精神。快散的时候,我还跟他搭上了话,他说我气色很好,正走在发财的道路上!”
“哦对了,南坪镇的伙食也很棒呢,鸡鸭鱼肉摆了一大桌,每一道菜味道都很不错。我还吃到了两道特别好吃的菜,我有仔细尝过,回头得空了做给你们吃啊!”
“县太爷不愧是县太爷,这个巡讲办得太好了。要我说,别的也就算了,这等吃遍了全县后,我能仿出多少好吃的呢!灶台啊!回头娘给你做别的菜,你从没吃过的那种!”
“……”
宁氏可高兴了,在她的描述下,今天简直就是精彩纷呈的一整天。只是再看看四郎和六郎兄弟俩,总给人一种他们去的是两个地方的错觉。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就说今天的午餐好了,哪怕南坪镇是准备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可那也得有胃口吃啊!一想到午饭后的演讲,四郎完全吃不下,他满脑子都是稿子稿子稿子,紧张到光喝水啃馒头了。六郎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则他本来就不是很在乎口腹之欲,二则他怕生,在全然陌生的地方一点儿都放不开。
至于宁氏……
这个好吃,那个不错!机会难得,开怀大吃!甭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眼下最要紧的难道不是吃吗?吃饱了才有力气帮着题词,吃饱了才有心情继续嗨起来。
当然,宁氏也不光是吃,她还要细细琢磨每一道菜的滋味,从滋味中品味具体的食材、调料,拼凑出食谱来。要知道,因为是县太爷的命令,每个地方都是勒令当地最好的酒楼饭馆准备拿手菜端过来的,宁氏就算再好吃,那也不可能跑那么多地方吃那么多道大厨的拿手菜。所以才说,机会难得啊!
就在老朱家这边和乐融融之际,石门镇孙家却是一片阴霾。
不满意妻子并不代表就不希望她早日生下孙家长孙,尤其孙家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甭管娶妻还是纳妾,数代下来,少有同时出现两个男丁的。即便偶尔有这种情况,下一代也不一定都能生子。反正到了如今,孙家就只有一位少爷,并且成亲两年多来,膝下尚无子女。
虽说王香椿这胎也不一定是儿子,可冷不丁的就这么没了,等于连高兴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希望破碎了。加上眼下又是正月里,孙家上下在失望的同时,还觉得十分的晦气,连带对王香椿本人也没了好气,只吩咐她照大夫开的方子调养身子骨,好生在房中休息。
如果说孙家这边是失望不满,那么王香椿本人却是绝望到了顶点。
她出嫁至今已有两年多了,可肚子一直都没有消息。以这个年代女子的普通想法来看,为夫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才是身为妻子最重要的任务。即便是门当户对的亲事,两年多未开怀也难免心慌意乱,更别提这门亲事完全是高攀了的,甚至还是她千方百计求来的。
孩子没了,好在她本人身子骨还算不错,孙家对她虽不曾尽心尽力,在用钱方面倒是大方。大夫开了方子,用的也都是好药,还道好生将养着,倒不至于坏了底子。
从出事到现在,王香椿听到的话,清一色全都是“好好歇着”、“仔细调养着,孩子将来还会有的”、“哪儿也别去,就待在房里”……
因为出事那会儿,离得近的就王香椿和她娘家嫂子,伺候的人倒是也有,可孙家只是镇里的富户,又不是那种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事实上,身为孙家少奶奶的王香椿是有丫鬟可以使唤的,可她的丫鬟并不仅仅是伺候她的,平常的斟茶倒水、铺床叠被、收拾打扫也都是要做的。出事时,那丫鬟刚放下了茶水点心,去外头做事了,等听到惊呼声跑来时,自是错过了关键的一幕。
本来,王香椿是可以解释的,可刚出事时,她因为疼痛难忍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等缓过来了她又沉默了。想着这事儿解释不解释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就没开口,只默认了是自己不小心没坐稳摔着了。
再往后,她就开始了蛮长的调养身子骨之旅。
吃药、进食、休息。
与此同时, 她也在脑海里仔细的回忆了两年多前的往事,一帧帧的认真回想,结合她娘家嫂子说的那席话,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认为自己吃了天大的亏。
记忆本来就是自带美化功能的,只是美化的往往都是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在思前想后,自认为将前后事情都理顺后,她怄得不得了,也愈发的认可了她嫂子的话,同时也暗下决心,只等身子骨调养好了之后,就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王香椿毕竟是乡下地头长大的,就算她往常再怎么惫懒不干活,那身子骨也比镇上富户家养出来的娇小姐要强多了。加上她怀孕的月份太浅了,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光景,这也是为什么她早先一直没察觉的根本的原因。
又多养了几天后,她就彻底缓过来了。
这里的缓过来只单纯指的是她的身子骨,而非她的心情。
问过丫鬟,明个儿就是元宵节后,她还是决定跟家人过了节再说。没曾想,也就是在元宵佳节当日,后院的一个小妾道出自己怀了身孕,于是,孙家又变得喜气洋洋,只是这喜气却跟她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正月十六一大早,王香椿就带着满腔怒气回到了久违的秀水村。
她恨她娘家嫂子不分时候的告诉她这种事儿,不过她更恨的还是她的亲姐姐王香芹。
先径直去了娘家,她冷着脸表示,要找王香芹算账,又说只要他们帮她,孩子的事情就此勾销。王嫂子一见到她吓得两股战战,本来都打算躲到后院去了,听到这话后,又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回过来,不敢置信的跟她确认。
“我说了,我要找王香芹算账!你那笔账能不能一笔勾销,就看你今个儿是怎么做的!”
王嫂子当下就活泛了:“我肯定帮你啊!可是小妹啊,就咱们去老朱家?他们家倒是分家了,可几房人住得挺近的,咱们……就是加上你哥,那也没啥用呢。要不然,你让你夫家多来些人?”
可惜,王香椿并不打算接纳王嫂子的意见,她转身出了王家院子,大步流星的往老朱家方向去了。她嫂子见状,只愈发不安起来,又不能不管她,偏她婆婆抱着她小儿去窜门子了,她男人和公公也不在家,只好吩咐自家大儿去通知家里其他人,自己则急急的跟了上去。
等王嫂子撵上去时,王香椿已经快步走出了老远。又半刻后,她们前后脚到了老朱家。
元宵节已过,依着传统的算法,算是出了年关了。不过,因为还在正月里,这档口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可又不适合外出打短工,村里人除了走亲访友的,多半都还是留在家里,或者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闲聊着。
王香椿是大摇大摆的进村的,虽说眼下因为天气寒冷,聚在村口聊天的人比秋收后是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好些人的。等她从王家出来往老朱家去时,走的也是村道,不少人都瞧见了她,也有人同她摆手打招呼,她却一个都不予理会,只板着脸怒气冲冲的往前走着。
稍片刻后,王嫂子也跟着急吼吼的追了出来。
本就闲得长毛的村里人一见这情况,顿时想到了前阵子的事儿。当下,就有那好事者一声招呼,不少人就聚集着,齐齐的坠在王家姑嫂后头,一道儿往老朱家去了。
老朱家这头,巡讲的地点已经离秀水村越来越远了,也因此,最近两三天他们都不曾回家,横竖县衙门会安排好一切的。他们如今住的是镇上的客栈,吃的是当地酒楼饭馆大厨准备的宴席,进出都有马车接送,还有巡讲当地的里长安排戏台子,招呼每家每户派人过来听讲座。
王香芹并不担心四郎他们,毕竟这是出公差,就如今这年代,有县衙门当靠山,起码在本县的地头上,想出事都不容易。再说了,他们这一带都是偏南方的,即便是正月里,也没有落雪的情况,路面也少有结冰现象。要她说,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她二嫂会不会这一趟出来涨个七八斤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