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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神仙当然不会给人改命。

可假如不改命, 仅仅是算个命,再叨逼几句话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听了宁氏报出来的生辰八字, 刘神仙掐指一算, 很快就开了口:“这人命格挺不错的, 年少时可能过得略苦一些, 不过好歹也是吃饱穿暖的。嫁人以后最初那两三年波折不少, 熬过去好日子就来了。是儿女双全命,娘家夫家都不赖, 尤其是这娘家……”

宁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刘神仙看,屏息凝神,就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她娘家是官宦人家?”刘神仙反问了一句, 却并未打算听宁氏的回答, 只接着往下说,“官家女儿下嫁商户?那为啥年少时会吃苦?啧啧,挺有意思的命格。你只管告诉这人,苦难都过去了, 往后的日子等着享福吧。”

其实这命格乍一看挺奇怪的, 不过刘神仙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啥古古怪怪的命格都见过。反正一般过来算命的,要听的也是还不曾发生的将来之事,至于过去的事情, 这都已经过去了, 谁还在乎呢?

宁氏品了品刘神仙这话, 随后忙问:“那这人会不会被夫家休弃啊?哦, 她前头被婆婆姑姐欺负得挺惨的。”

“刚嫁人会有磨难,但应该已经过去了。而且看着也不像是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她夫家吓唬她的吧?”

“就不会被休?”

“放心,肯定休不了,她一辈子就这一个男人,倒是有好几个孩子,有儿有女。”

宁氏懂了,看来王香椿是没办法跟着王家人一起去邻县过好日子了。当然,就刘神仙这个说法,王香椿的命也挺不错的,先苦后甜嘛,换个人肯定乐开怀了,就怕她本人看不开。

然而,算命先生才不会管你的心情如何,撇开心情不论的话,在孙家的日子应该是不错的。毕竟,就算是王香椿跟孙家闹得最厉害之时,人家也没少她吃穿用度。

告别了刘神仙后,宁氏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她之所以特地跑这一趟,当然不像她跟王大嫂所说的那样,担心王香椿将来没个依靠。事实上,她是想看看王家其他人的命格有没有错。王大嫂的命格如今已经证实了,可王大嫂外头嫁来的,感觉不太具有参考性。反而王香椿,跟王香芹是嫡亲的姐妹,假如说连王香椿都是正常的,那王香芹……

猪精奶奶!!!!!!!!

宁氏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难受得几乎要落泪了。

等回到村里,她一刻都没歇,立马脚不沾地的往村头去了。她眼下别说去猪舍、朱家老屋了,那是连自家都不想待。谁让当初分家时,她为了能跟王香芹离得近一些,挑的地方跟朱家老屋很近,几乎这头喊一声,那头都能听到的。当时是觉得特别棒,眼下结合猪精奶奶的事情再一想,她简直恨不得打死自己。

还不如去村头呢!

还不如去王家呢!!

还不如去找王大嫂闲磕牙呢!!!

说去就去,宁氏步履匆匆的往王家去了,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温氏就出现在了她方才走过的小道上,望着她的背影吧唧了两下嘴,冷哼一声往朱家老屋去了。

温氏是掐着点去的,等她上了院坝没多久,王香芹就从猪舍那头过来了,看到她,面上露出了微怔的表情,随后喊了一声大嫂,就往堂屋去了。

“四弟妹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温氏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问了一句,随后就将怀里的女儿往院坝上一丢,让她自个儿扑腾去。

王香芹就看着那小丫头在满是尘土的院坝上摇摇晃晃的走着走着,就突然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随后就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大嫂,你就让她在地上爬?”

“那不然呢?”温氏反问道,随即她就笑了,“四弟妹要是喜欢,不如你抱去养?正好你也没个孩子,兴许养着养着,你的肚皮就鼓起来了呢!”

“谁生谁养!不爱养就别生!”朱母从灶屋里出来,这大热天的,生火做饭简直就是个酷刑,偏生今个儿负责做饭的大娘家中有事,她只好亲自上阵,刚简单的做了俩菜,就热得浑身直冒汗。正火大呢,温氏就这样撞了上来,“你来干啥?”

见朱母出来,温氏到底收敛了一些,不再提方才那事,只改口道:“我这不是想跟四弟妹聊聊二弟妹吗?”

“宁氏又干啥了?”朱母猛的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就摆手道,“我管她干啥,都分家了,她爱咋咋地!”

这话可不是温氏要的,她撇了撇嘴,又转而看向王香芹:“我当初咋说来着?宁氏就是个眼里只有钱的,你知道她今个儿往哪儿跑了?大清早的就去了你娘家,这不刚才我瞧见她了,又往你家去了。你跟你娘家的关系那么差,她倒是好,上赶着去捧臭脚。”

“大嫂以前不也是?我记得你跟我娘家大嫂交情不错吧?”王香芹随口道。

哪知,这话却是触及了温氏的逆鳞。

曾几何时,温氏跟王大嫂是有着颇深的交情,哪怕王家和老朱家闹成那样,依旧丝毫无损她俩的友谊。然而,成也萧何败萧何,当初就是因为刘神仙的一番批命,让她俩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反过来也因为刘神仙的批命,她俩的友谊就此葬送。

“我早就不跟她往来了!!”温氏气得咬牙切齿,“我跟她交情好那会儿,你娘家那个举人堂叔连个影儿都没有呢!等后来,你娘家来了贵亲,我就跟她彻底断了交情!”

王香芹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更惊讶了:“为啥啊?我娘家穷成那样,你俩反而能聊得开,眼下我娘家得了势,你却……”

“我咋了?我又不是宁氏!她是看谁有钱就死皮赖脸的扒上去,以前扒着你,眼下又去扒王家的。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脱!”温氏恨极了,眼里都在冒着火。

听了这话,王香芹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了个猜测,正好朱母唤她进屋吃饭,她便先进了屋,哪知温氏又跟了进来,还没忘记在院坝上爬来爬去的猪丫,愣是不顾猪丫的意愿,强行给她丢进了堂屋里。

“反正你可要擦亮了眼睛,宁氏就是个狗.东西,谁有钱跟谁混,等哪天她真的发达了,一准不把你放在眼里。不信你就继续看着,看她接下来会咋做。要我说,只怕等王家人走了,她也不会再来你跟前奉承了。眼界高了,瞧不上你这个养猪的了!”

“不过,最最要紧的还是你没叫她继续赚钱,她原先把你当成财神奶奶看,那是看在你能让她发财的面子上,等你没法叫她接着发财了,她当然懒得理会你了。”

“躲你都来不及呢,还能上赶着拍你马屁?做梦吧!”

温氏叨叨叨的说了半天,期间她闺女哭了两回,尖叫了无数回,最终以尿裤子告终,逼得温氏不得不拽起孩子回家里换裤子去。

等她终于走了,王香芹才长松了一口气,温氏太吓人了,哪怕后面她一声不吭,啥话都没接,温氏也能叨逼叨逼的说个没完。再配合猪丫那嗷嗷叫的大嗓门,这顿饭吃的哟,简直就是磨难。

“可算把瘟神送走了。”朱母没好气的怼了一句,见家里人都看了过来,才哼哼着继续吃饭,不过看她的面色,显然也被温氏气得不轻。

王香芹安慰道:“也就这会儿了,回头就忙活了,大嫂要是不打算请人,一准儿忙得脚不沾地。等农忙过了,她肚子也该大了,更不会往外头跑了。”

“我看她就是还不够忙!”朱母冷着脸回道,随后就陷入了沉思。

一看朱母这脸色,大家都猜到她要给温氏找点事儿做,偏这事儿其他人还不好劝,只朱父开口和稀泥:“回头我跟大郎说说,你别管了。”

“跟大郎说有用?我去找杨铁蛋说!”

杨铁蛋就是杨秀才,哪怕他后来改名叫杨谦,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更喜欢唤他的小名。可朱母寻他干啥呢?

一开始,朱家人都弄不明白,不过没过多久,真相就自动浮出了水面。

“啥?童生试?”

再见到温氏时,温氏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美滋滋的跟朱家所有人宣布了这件大喜事。她的意思是,村学里那么多孩子,被杨秀才建议去考童生试的,唯独只有她家猪毛一个。就连经常跟猪毛抢第一的灶台,都不在此列。

这说明了什么?

不正是说明猪毛的学问做得比灶台要好吗?

都可以去考童生试了呢!

老朱家到底已经出过一个读书人了,虽说那个读书人略笨了些,但该走的流程还是都走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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