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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早早起身洗漱好,就坐在了绣架前,琢磨起了进归德侯府的敬礼,新媳妇进门,总是要表表心意的。

她之前也是绣了不少,只是不知进的哪家门,备的一些物什也都是一些零碎,尚未缝合。现在知道是进哪府的门,知道府里有什么人,这能用的不能用的,心里也有了数。

因纳征大定之事就定在月底,也没几天了,省去了小定之事,纳征大定一下,她一月之内就要出嫁,时日上有些赶,遂祖母与母亲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专心出嫁之事,这些时日她也就不必过去祖母和母亲那边了。

归德侯府人少,主子拢共也就四个。

说起来,归德侯这些年也是有好几个子女的,只是有好几个都是生出来没两个月就没了,现在也就剩下侯夫人生的那两个儿子了。

许双婉早前以为会嫁进家中儿女诸多的人家,备的小礼颇有些多,现下归德侯府除了侯夫人为女妇之外,府中也没有姑娘,遂她就把那些成样锦帕和小首饰都让大丫鬟采荷带着人收拾了起来,打算都带过去。

没人收,那她就自己用。

归德侯府现如今已不成样,说是侯府之家,但早与富贵人家无关,她嫁进去,怕是所用之物都得用自己的。

现在家中对她有所愧疚,趁此,她多带点嫁妆过去,想必他们也无话可说。

想及此,许双婉心道晚些时候还是要去给祖母请下安,母亲那边也要去一趟,神情也要悲楚些,由此她们手一松,她也能多得些好东西,多得些嫁妆。

许双婉这几年在别人家做客见过两三次归德侯长子,这几次也不过是匆匆一眼。

不过,她对那个脸上带着几许病容,有些不修边幅的宣长公子倒也不像别的姑娘那般避之不及,她未曾与他说过话,但每次恰巧碰见了,她会跟与见别的公子一般行诸一礼,而这位在众姐妹口中带着几许晦气的公子倒也不会失礼,也会还之一礼。

在众家姐姐妹妹一起说道归德侯的短处时,她也未曾插言过。因她记得她小时五岁多的时候在姜太史家中做客,见过归德侯府一家人一次。归德侯和归德侯夫人皆是很和善的人,当时带了因在园中贪玩,和丫鬟走散迷路大哭的她找亲人,她还依稀记得当年归德侯夫人的手温温软软很暖和,当时在归德侯夫妇身边的宣长公子对她也很好,喂她芝麻糖吃,喊她妹妹,让她莫哭。

也因此,时隔多年,知道要嫁进归德侯府,她倒也未有悲恸之情,也没有什么不嫁之意——家中到底是养育了她多年,再则,兄长重伤了归德侯的小公子,是兄长做的过了,赔上一个她替了兄长这个母亲的心头宝,她就当是还母亲的生养之恩了。

宣长公子这些年也不如意,先是从小订亲的姜家小表妹在十岁那年落水夭折,后来订亲之人又悔婚另嫁,以至于他现年今都二十有三了,京中凡是说得上有些门第的人家都不愿意与他说亲。

这也是这两日间,许家众多姐妹们对长房二姑娘嘘唏,替她长悲短叹之因,一个没人嫁的病秧子,竟落到了她的头上。

许双婉性情温婉贤淑,接人待物又大方得体,是皆多人家中意的媳妇人选,之前她的婚事迟迟未定,也是因为求娶的人家有好几家,许母许曾氏挑花了眼,女儿如此这般受喜爱,她因此还有几分得意之情,也没少在许家另四房的夫人面前暗中抬高自己的女儿,这下许双婉被归德侯府要去,那几房也没少反过来咬一口,落在许双婉的头上,就是接连不断的明悲暗喜的探望。

这两日白日间来探望她的姐妹有些多,许双婉要做些细致活,就要早早做了才好,等到她们给长辈请完安过来她这边,她就不得闲了。

这厢采荷把她家姑娘之前纳的鞋底拿过来,刚放下,就听她家姑娘轻“呀”了一声,道:“糊涂了,不知道脚有多大呢。”

采荷听了跺脚,见她家姑娘还在意这等小事,她眼圈儿都红了:“您送了就是您的心意,还有人说道不成。”

许双婉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采荷心疼她,但也敬畏她,当下退后一步,屈下膝,低下了头。

“既然做了,就要做好。”丫鬟的恭谦让许双婉别过眼,拿过先前特意做大的鞋底。

现眼下她也不知道怎么裁剪,心下想不知道这次纳征替归德侯府出面的媒人是谁,如果是和善人,倒可以托人问些衣物尺寸之事,想来,归德侯府也不会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