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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还是存在的,要是定了她的话,就不太避得开她家里那些人了。

说到这个,姜大夫人也是迟疑了下,当了那恶人,道:“这姑娘无论才情相貌都是一等一,好是好,就是可能才刚遭不幸,心里有些不平之气。”

也就显得有了几分孤绝。

比起另几家无论是性情还是家境都好的姑娘来,她就显得差了些了。

不过,另几家也不是什么都好,有姑娘家还是天真浪漫了一些,娶回去了,当小媳妇慢慢调*教还好,但要让她一过去就掌家,那就不成了;还有的也是太内向了一些,不喜说话,也不爱抛头露脸,这也是不适合的。

不说她们怎么选,就说这几家人,听到娶回去还要跟着药王徒弟回药王谷看病照顾病人,有两家也是已经打了退堂鼓。

她们也只是想为女儿选一家无后顾之忧,门当户对的富贵人家罢了,可不是让女儿去吃苦的。

所以,末了,许双婉也跟药王老人家道:“这几家说来也是京中最不注重那些虚情虚礼的人家,只望着家中姑娘以后嫁了好的,但大家心里也有寻思的地方,毕竟,她们也是京里的姑娘,嫁得太远了,也怕以后回娘家一趟不容易。”

“那施家的姑娘怎么说?”单久这时好奇地开了口,看着许双婉的眼睛很是清澈,“她有说法吗?”

“她没有特地说什么。”许双婉忙回道。

单久点点头,又问:“那这几个闺秀,可有愿意跟我回药王谷的吗?”

他这一问,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还有宣姜氏都笑起来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哪有姑娘会说这等话。

许双婉也是微笑摇了头,“未曾有。”

药王抚须,“你们这些京里的姑娘,就是太含蓄了,换老夫那边的,呃,呃……”

“也一样。”他徒弟很淡然地接道,“问不出什么来。”

单久也是真心想找个媳妇,想了一下道,“我知道宣嫂子这段时间为我之事颇费心血,找的人家都是好人家,我来之前,也有人跟我仔细说过了,还有人家特地来了人来相我,言辞之间,甚是诚恳真切,我也觉得对方人家不错。”

他又道,“单某这次让宣嫂子为我出这个面,找的这几家姑娘已是单某高攀了,他们能看中我药王谷,是我药王谷的荣幸。但,我药王谷毕竟不是真正的富贵人家,单某也不是真正的达官贵人,娶妻回去当家不算,还要帮着单某管着药王谷,一日不知要见人几何,经手的事也不知几何,累人又烦人,我师傅只想为我找个好媳妇,却未曾想过,人家金枝玉叶的姑娘,从小锦衣玉食在双亲掌心爱护长大,凭何为单某牺牲至此?”

药王听着,灰溜溜地摸了下鼻子,不敢说话。

这时,单久一番话,不仅说得许双婉愣然了起来,就是姜大夫人她们也是怔住了。

单久又道:“遂单某有高攀之心,怕也有委屈好姑娘的地方,不敢强求,这三户尚还在考虑的人家,还望宣嫂子再帮我告知一下嫁单某之苦累,如若还有想嫁单某者,单某必带着师傅媒人,上门聘请为妻。”

“施家那姑娘也在其中?”姜二夫人一听,他把施家那姑娘也算在里头了,忙问。

“也在。”单久朝姜二夫人微笑道:“这位婶娘,单久娶妻,如宣兄一般,娶贤娶才,娘家如何,小子并不在意。”

“也要长得漂亮嘛。”药王在一旁委屈地道。

长得漂亮,看着也欢喜嘛,生的小孙孙也好看嘛。

单久瞥了他擅做主张请了宣家嫂子给他做媒的师傅一眼。

于是药王又不敢说话了。

他懂得看人,但心思不在这上面,话说出来的时候,他也错估了他如今在外的声势,不知道女娃娃为了做这个媒要费多少事,而且让大着肚子的小女娃娃帮着操持,是他为老不尊了。

见药王在徒弟的眼神下正襟危坐,不敢说话的样子,在场的夫人们都笑了起来。

这师傅俩一看感情就很好,要是嫁进了这家,这媳妇当好了,未尝没有好日子。

就是要看这三家怎么决择了。

末了,还是施如兰亲自开口,说要嫁单久。

另两家,就是许双婉自己非常喜爱的余家小妹妹,余夫人最后也还是没应这门婚事,她主要也是怕女儿性子羞涩,不能担当太重,想来想去,还是想着给她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以后日子也轻巧些。

说来,许双婉看中的这几家,心里都是如此想法,都不是嫌单久不是达官贵人,临到正要定了,还是因为真正疼女儿,舍不得她去吃那苦头。

单久那边,择了一个宣仲安在家的日子就上了门,来请许双婉正式为他说媒,当他与施家姑娘的媒人。

宣长公子听说少夫人要当媒人了,当下又是一通大笑,笑得本来觉得自己当媒人没什么不对的许双婉脸又红了起来。

但想想,自己年纪是有点小……

“要不,请舅母她们?”本来没有的事,许双婉这也是生生被他笑臊了。

这时候她也是从长公子那知道,药王老人家和单久托她做了这桩媒,可是没少在圣上面前替他进言。

圣上现在是无比看重药王,因药王的调理,圣上现在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日夜不能安眠,脑袋时时如被针扎了。

现在是太子都不能见药王,圣上也拦着外边的人不能请药王为之看诊,药王时不时能来归德侯府,也就归德侯府这一例了。

可以说,燕王没把药王绑在一块,但现在,归德侯府却把药王绑在一块了。

因此这事说来,许双婉更不能推辞,要亲历亲为了,但当主媒人的话,细想想,她是岁数小了些,至于身份上,还是过得去。

“不用了,你去罢。”笑得没个正形的宣仲安坐直了身,说着话又笑了起来,摇头道:“谁能想到我宣仲安的夫人,能有给人做媒的一天。”

“这……”单久也是不解,看向他宣兄,“不能吗?”

“不是不能,你看看她,她都还小呢,刚嫁我。”宣仲安指着他的少夫人,言词戏谑。

单久也是看明白了,宣兄这不是在说不能,而是在夸耀,便当作不知道,道:“那就请宣嫂子给我做这个媒了。”

宣仲安点头,与他道:“见过钟山强了?”

单久也点头,“见过了,那施家姑娘……”

他朝许双婉看去,诚恳地道:“我也见过了,她说嫂子与她说,让她见过真人再下决定,她见过我后,我们说了说,就把事情定了。”

“那还真是我家婉姬做的这媒了?”宣仲安低咳了一声,笑言道。

许双婉看他又咳了,朝他看去,手不禁往他手里钻,想握握他的手是不是冷的,怕他凉着了。

宣仲安知道她的心意,握了下她的手,垂头看了下她的手,方才转头与她笑道:“笑岔气了。”

许双婉无奈,摇摇头,朝单久看去,温言道:“你们能看对眼就好了。”

“那施家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宣仲安也跟单久道,“你这主聘下到钟家去,到时候再往施家走一圈,做个样子就好。”

“这是不是让……”

宣仲安摇头,打断他的话,“你称我一声兄,你来京,我也没帮你做什么,这亲事既然你自己愿意,那就娶了。就是这亲事,你是要在京里办,还是回燕地办?”

“回燕地,里头也说好了,我们入秋后就回。”单久吞吐了一下,又道:“圣上的身子,现在还行,你之前给他的那颗药还在滋养着他的身体,药效正是最好的时候,有师傅的施针手法引着,他至少能……”

他看了眼许双婉。

“说吧,这里没外人,旁边也有为兄的人守着,让你嫂子心里也有个数。”宣仲安今天见他是在他的云鹤堂的旧书房后面的小院子里见,云鹤堂现在全是他的人,说话也安全。

单久又道:“至少能活两年,我师傅说,针法掐得准的话,还能多拖一两年。”

“有个定数没有?”

“超不过五年,”单久道:“他体内的器体本已半废,药效只能延长生机,不能修复,等药效一过,就是早晚的事了。”

“那圣上知道吗?”

“知道,师傅都说了,师傅不跟他的病人说假话,你是知道的。”

“那他还放你们回去?”

“圣上答应了,也不知道师傅跟他怎么聊的,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师傅也答应把他的针法教给易太医他们,我们离京后,有太医施针也是一样的。”单久说到这,相劝了他宣兄一句:“你要是能脱身,还是找个法子脱身吧。师傅说圣上现在是身子得到了调理,尚还可控制这脾气,等到病痛缠身,那就不一定了,说过的话或许……”

或许就又变了。

而君无戏言这句话,放在圣上这个喜恶全凭心定的人身上,是万万行不通的。

宣仲安听了笑了一声,与他道:“我不是你师傅,也不是你,我家在这,府在这,连祖坟都埋在京郊西山的山头上,怎么走,走到哪去?我走了,就是叛贼,逆贼,你说,我怎么退?”

单久无言。

“我只有一种情况是能退的,那就是我全家都死了,”宣仲安看着尚还不完全知晓京城凶险的单久,那沉静下来的眼,一片如死水的深黑,“我也死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亡才是他唯一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