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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严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陷入昏迷,或许是文本里的内容刺激到了他,才出现的这种情况。

是这样吧?

陈又撑着下巴,现在就差他全部找回记忆,听医生说,他能找回来的。

他就说嘛,当初第一次见厉严,怎么会脱口而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还满脸的泪。

哎。

兜兜转转,还是在一块儿了啊。

“444……”

不自觉的念出这三个数字,陈又突然扭头,“谁?谁在这里?”

他立刻去掀开窗帘,打开衣橱,卫生间,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发现人,一只蟑螂都没有。

“厉严,我出现幻觉了,还以为房里多了个人。”

陈又坐在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手搂着男人的腰,脑袋枕着他的肩膀,把自己假设的所有都说了出来,“你差不多行啦,有疑问就跟我说,我俩一起研究,一起回忆啊,你一个人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晚上我要去跟我爸睡,他肯定要让我背家规,给我上思想教育课了,不多你放心,我的立场绝对坚定,誓死捍卫基||佬的身份不动摇。”

陈又在男人脸上吧唧一口,“我应该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你。”

所以哥哥你就别跟我玩了,我什么都可以玩,唯独这个玩不起,真不行的。

陈又没吃什么晚饭,他都已经跟大脑打过招呼,准备努把力,在老爸这里打一场胜战,等厉严醒了可以邀功,说你看我了不起吧,没想到老爸什么也没说,就让他睡觉。

夜里,陈卫东听到旁边的声响,他惊的摸到遥控器开灯,看清了儿子脸上的痛苦,在压抑着,挣扎着,也很绝望。

“又又,你醒醒。”

陈又睁开眼睛,茫然的问,“爸,你叫我干嘛?”

陈卫东的心口堵得慌,闷的难受,儿子的问题比管家说的还要严重,“没什么,睡吧。”

陈又噢了声,连着打两个哈欠,就继续睡了。

他睡后不久,又出现前一刻的情况,似是在做什么梦。

陈卫东一夜无眠。

天尚未亮透,陈又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去卧室,他在路上脑补的是,自己推门进去,看到厉严在穿衣服,或者是刚醒,用慵懒的声线对他说,到床上来。

结果呢,陈又一推门,厉严是在床上,但是眼睛没睁。

一股巨大的失落从天而降,砸在陈又的头顶,他被砸的晕头转向,还有点想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床太急,跑的很快。

早上,沉闷的氛围笼罩着大房子。

来福的状态很不正常,他平时非常乖,今天一直在叫,还叫的很大声,像是比陈又还要焦虑。

管家来对陈又说,来福不要他们靠近,还问要不要给林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给来福看看,是不是病了。

陈又烦的,在床前坐了会儿下楼,他一过去,来福就不叫了,到底还是认主。

“你爸爸不听话,你也是。”

小黄狗蹭着陈又的裤腿,尾巴左右摇动,汪汪了几声,有话要说,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又弯下腰背摸摸狗头,算了算了,出去吧,也许回来厉严就醒了呢,他让管家抱来小蛇,兄弟三一起上外面散步去了。

楼上的陈卫东松口气,能出去散散心就好。

陈又没走多远,就去了附近的湖边,有一大块青草地,来福欢快地追着一只蝴蝶跑,小蛇在草丛里爬行,它们喜欢户外,空气好,视野好,玩的东西也多。

找了块石头,陈又也不管脏不脏,就一屁股坐上去,手肘撑着膝盖,视线落在蓝天白云上面,“真事好天气啊……”

风也很大,很适合放风筝,要是厉严没睡就好了,他们可以到这儿来玩耍。

有脚步声靠近,陈又未曾发觉,来福的叫声就已经响了,他寻声望去,见到一人,男的,身形颀长,面部轮廓很深,不晓得混的哪一国的血,反正非常帅,逆天的那种,还有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浅灰色……

陈又的眼睛睁大,他想起来了,那次出来买辣条碰上的神经病,就是这种颜色的眼睛。

是同一个人?不会这么巧吧?

附近空旷的很,没房屋,也没看见什么车辆,这人哪儿冒出来的?

陈又抱紧来福跟小金,神情戒备。

男人走到湖边,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头一丢,他的上半身重心往右移,腕部轻轻一动,石头离开他的指尖,在半空滑过一道弧线,落入湖中,砸出三个水漂。

这动作相当漂亮。

陈又跃跃欲试,想较量一番,不过他忍住了,来者不善。

他还怀疑是不是同一个,就见男人转头,做出跟上次一模一样的鬼脸。

陈又吸气,卧槽,真是你!

男人拿出帕子擦手,他擦的仔细,到了什么程度呢,一根一根,一点一点,就是所谓的变态程度。

陈又实在不想看个神经病擦手,于是就把小金塞口袋里,抱着来福离开。

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智障。”

陈又刷地回头,“你他的说谁呢?”

男人垂着眉眼,闭口不答,好像那两个字压根就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那副姿态诠释起来就一句话“谁是智障,我就说谁”。

哎哟卧槽,眼睛是浅灰色的就了不起啊,陈又把小黄狗丢地上,“来福,去咬他!”

小黄狗拿两只爪子抓着陈又,冲男人所站的位置汪汪汪,他不敢上去,只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尽力了。

陈又,“……你个怂货。”

他从口袋里拿出小蛇,轻放到草地上,“小金,你去。”

小蛇在草地上爬啊爬的,翻过一块小石头,又翻过一片枯树枝,陈又看它还在爬,得,回来吧,哥怕你这小身板,千辛万苦的爬到神经病脚边,对方一抬脚,直接把你踩成标本。

陈又想着回去看厉严,不跟这陌生人废话,就带着来福小金走了。

男人终于停止擦动,他捏了捏白玉般的手,自言自语的说,“这次再不成功,我的奖金就会泡汤,还会被降职。”

“降职倒是还好,我可以花上些时间搞业绩,再升回去。”

男人轻叹,“没有奖金对我来说,生不如死。”

陈又打了个喷嚏,大夏天的,还打哆嗦,他加快脚步,一个没注意,就被脚下的绊倒了,眼看就要吃土,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给捞住了。

这方圆十里,除了他,就神经病了,还不如吃土呢。

男人像是能读懂陈又的心思,他的手一松,陈又摔倒在地,脸朝下,嘴巴跟牙齿都磕到了泥土,还混着一些青草。

维持着吃土的狗爬姿势呆愣好半天,陈又臭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几下,妈的,一碰到这神经病,就没好事。

他觉得奇怪,对方不是在湖边擦手吗?怎么突然到他后面的?

陈又往后看,神经病的腿是很长,但也没有厉严的长,搞不懂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是草仙子的化身?

小黄狗在危急关头背着小蛇从陈又怀里跳下来,稳稳落地,兄弟俩毫发无损。

陈又要走,男人走到他面前,欲言又止,“在下姓司。”

司?陈又莫名的想起这个姓的谐音4,行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再见啊,不对,不再见,拜拜。

男人立在原地,并未追上去,“你听歌了吗?”

陈又的身形一顿,似乎才意识到,口口声声说这男的是个神经病,自己竟然还把对方的话当回事,狂听那首《去年冬天的那场烟火》,还入了魔。

走两步,陈又回头,他一脸卧槽,人没了。

“来福,小金,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小黄狗跟小蛇被陈又掉了个头,对准身后空旷的草地,前者没反应,后者也是,那就不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人真的消失了。

陈又四处瞧瞧,还在湖边站了一会儿,生怕对方失足掉进去,显然是自己多想了,他往回走,搞屁啊,神出鬼没的,就为了问他有没有听那首歌?

不对,还骂他是智障。

智障,陈又蹙眉,有点印象,谁这么骂过自己来着?他突然停下来,不动了。

过了很久,陈又发疯的跑回住宅,把来福跟小金丢给管家,火急火燎的冲上楼,跑进卧室,“厉严,我记起来了,真的,我真的记起来了,我记得444,他骂我智障,还说我蠢,我还记得你,你说我是小骗子,你快醒醒啊厉严!”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陈又激动的语无伦次,“妈的,我怀疑我见到老四了,妈的,他来这里不安好心,是想害你。”

他握住厉严的手,“在你醒过来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一步。”

漫长的激动过后,陈又体内翻腾的血液消停下来,归于平静,他开始第二次假设,那浅灰色眼睛是老四,被上面指派来杀病毒,就在厉严的脑子里。

可那首歌是什么名堂?对方又为什么不直接跟他挑明身份?有限制?

就像是有一块布包住了糖果,现在布破了个洞,里面的糖果开始往下掉,一颗两颗,越来越多,很快就会全部掉出来,陈又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

任务世界有限制,这是现实世界,也会有吗?

还是说这不是……

陈又立即终止自己的脑洞,不可能的事,他回来了,是真真实实的回来了,一定是。

“老四?四哥?”

意料之中的没有应答,陈又也就是随口喊喊,他搓搓脸,忍住抽自己的冲动,任务都完成了,管那些干什么,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过去的就过去了,已经变成记忆。

先别想了,等厉严醒了再说吧。

陈又调整好情绪,就去打水给厉严擦脸刮胡子,人睡着,胡渣长的倒是很精神。

他把厉严佩戴的红宝石拿出来,用毛巾擦擦,没对着念一串咒语,而是凑过去,把红宝石塞进嘴里,捂热了再吐出来。

大概是佩戴的久了,红宝石上面都有厉严的味道。

陈又挤干毛巾上的水,给厉严擦前胸后背,换了盆水回来继续,“我觉得你再躺几天,我爸没准就能松口了。”

他撇撇嘴,“不过你不能躺太久,我会受不了的。”

厉严的手机无人接听,上午林傅行过来一趟,还捎上胡为,俩人进门问过管家,才知道出大事了。

“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管家说,“消息传出去,先生会有危险。”

林傅行抿唇,厉严的仇家多,要是让那些势力知道他躺医院,肯定会趁机联手搞他,“那现在怎么办?就让他这么睡着?”

一直没说话的胡为出声,“当初任舞就是睡着睡着……”

他没往下说。

林傅行问,“陈又呢?他没事吧?”

管家说,“不怎么好。”

胡为揉眉心,“陈又乱吃药了?”

管家摇头,“没有乱吃,而是一粒没吃。”

胡为拿开放在眉心的手,心下一惊,以陈又的状况,没吃药能撑下去?他没跟管家多谈,跟林傅行上楼,还没走到厉严的卧室,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动,是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

二人交换眼色,一同去推门。

陈又呆呆站在床边,椅子倒在他的背后,他似是惊恐着站起来的,此时眼神空洞,仿佛受到难以承受的打击,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傅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快胡为一步上前,检查厉严的身体。

胡为的声音发紧,“怎么了?”

林傅行僵了会儿,确定了几次才发出声音,饶是他,都有些抖,“厉哥的心跳停止了。”

说完那句,他陷入沉默,胡为也是。

诺大的卧室明明有四个人,却是死寂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又动了,他把掉下来一部分的被子往上拉拉,似是这才看到边上的两个人,“你们怎么来了?”

胡为跟林傅行见少年没有露出悲痛之色,也不见慌乱,还在笑,他们的心里就冒凉气,也不敢摆出什么情绪出来,全压制住了。

陈又嘀咕,“椅子怎么倒了?”

他扶起椅子,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一口,就去了卫生间。

听着卫生间传出来的水声,胡为被压制的惊慌才涌了出来,眼睛也红了,“快,快去……”

话没说全,林傅行就已经出去通知管家,几位医生很快就过来了,检查的结果和林傅行的一样,说是人的生命特征全部消失。

几位医生惶恐不安,有两个都在发抖。

他们见证过很多人死里逃生,也见证过很多人被死神带走,可是这次的对象比较特殊,动个手指头,他们的生活就会天翻地覆。

权势滔天的存在,死了。

看一眼那几位医生,陈又的表情不善,“胡说八道什么呢,厉严好的很,他还跟我说,马上就能醒过来了。”

在场的都抽一口气。

陈又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包括林傅行跟胡为,他反锁门窗,还把桌子推过去抵住,谁也不让进来。

林傅行跟胡为去找陈卫东。

不多时,陈卫东被搀扶着出现在卧室门口,“又又,厉严的事爸听说了。”

卧室里的陈又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床上的人,“你那几个医生不行,没一个有真本事的,就会瞎说,放心吧,只要我一直守着你,不管是老四,还是五六七八,都不会有机可乘。”

他不管外面的声音,重复着自己的那句话,陷入一种封闭的境地。

门外,林傅行说,“陈叔叔,陈又这么关着门,很危险,他本身就有抑郁症。”

陈卫东怎么会不知道,他原以为厉严不会有什么大碍,哪晓得就这么死了,儿子比任何人都要措手不及,也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胡为让管家去多叫几个人,不行就撞门。

走近些,陈卫东贴着门喊,“又又,人死不能复生,你别这样子,让胡先生跟林先生对厉严说两句话。”

陈又烦了,气急败坏的吼,“说什么啊,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厉严没事,他在跟我说话呢,爸,你回去躺着吧,回头我跟他一起去看你!”

陈卫东的身子一晃,儿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