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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顾别才放下领带,他又鬼使神差地拿起了边崖的西装,他站在镜子前,把西装披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现在站在边崖的房间,身上披着边崖的西装,身边充斥着边崖的气息,一切似乎都圆满了。

可是,还差了一个人。

边崖不在这里。

顾别闭上眼,他想象着现在边崖走进了房间,来到他的身后,在他身后紧紧地拥住他。

他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

他十八岁了,他有他的思想,他非常清楚。

如果没有边崖,他会像夏日的蔓草一样,枯萎在冬季的阳光里。

这种想象中的拥抱,并不能让顾别真正地止渴,除非……

这时,紧闭的门忽然开了,光从外面照了进来,男人逆着光,一身风霜寒冷。

顾别睁开眼,刚才他还在意淫着的男人,现在就站在门口,他的心倏地剧烈跳动。

边崖忽然启步,一步步朝顾别走来。

他扫了一眼顾别身上自己的西装,眸光微动:“在干什么?”

顾别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边崖的衣服,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沉默无言。

边崖又往前走了几步,黑眸自始至终盯着顾别,重复问了一句:“在干什么?”

边崖明明看到了顾别穿着他的西装在肖想他,但他却依旧在问顾别,要一个答案。

这个手段高明的猎手,早就知晓了所有的隐秘,却在把猎物彻底拆骨入腹前,还在悠然自得地逗弄和掌控。

顾别深吸了一口气,变得镇定和从容:“穿你的衣服。”

这时,边崖已经走到顾别身后,他比顾别高出半个头,略微垂下的视线像是打量。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交汇,边崖明显已经动情,声线却依旧清冷,问道。

“你希望我干什么?”

顾别望着镜子中边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亲我。”

此刻,他不是初来边崖家怯弱的少年,也不是在若即若离中痛苦挣扎的少年。他遵循着内心的欲望,在今天完完全全地袒露。

边崖盯了顾别几秒,倏地笑了:“如你所愿。”

边崖蓦地把顾别转过来,低头,重重地贴上顾别的唇,清凉的气息暴风骤雨般侵占了顾别。

那层心照不宣,形同虚设的纸终于被扯下,里头汹涌了多日的欲望,叫嚣着逃出。

压抑得越久,爆发得就越猛烈,干燥的柴火上只要落了一点火星,就足够燃烧。

然而,顾别不是柴火,边崖更不是火星,他们本能地探索最想拥有的气息,亲得那么激烈,亲得那么用力。

仿佛他们生来本该如此。

相识、相爱、占有。

万籁寂静的夜,没有星光,没有月色,窗户紧闭,风声树影静止。

太过安静,顾别只听得见彼此接吻的声音,还有彼此胸腔内如雷般震动的心跳。

顾别却觉得,这是两个月以来,他听过最悦耳的声响。

这时,他们的唇忽然分开,黑暗中,他们仅仅喘息着对视了几秒。

下一秒,他们又蓦地吻上。

顾别身上的西装落在了地上,可是没人在意。

边崖的手指穿过顾别的头发,顾别仰着头,紧紧地勾着边崖的脖颈,继续吻着。

今晚的这场吻,顾别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对等的,他们对彼此的吸引力是互相的。

顾别会永远渴望着边崖,在他呼吸彻底终止的前一秒,他都会毫无保留地爱着这个男人。

欲望从他的内心深处开始腐朽,已经无药可救。

这时,宁纵忽然把林昼往镜子那轻轻一推,林昼毫无所察地往后踉跄了几步,他怔住,明明这场戏已经结束了。

宁纵要干什么。

林昼背抵着镜子,冰冷的感觉贴在他的脊背。他抬眼,高大的身影已经覆了下来。

宁纵握着林昼的双手,压在镜子上,他的手穿过林昼指尖的缝隙,轻轻又强势地握着。

他腕骨微微用力,全身的支撑都在这一个点上,林昼的指骨生生隔着坚硬的镜面,完全禁锢的姿态。

宁纵偏头,靠近林昼,他开了口,近乎柔和的语调,细致中又透着沉沉的哑。

“看着我。”

林昼怔住,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

宁纵没有再说话,只是黑眸越来越深,他这么说,是想让林昼知道,接下来亲他的人是宁纵,不是边崖。

是宁纵和林昼的亲吻,不是顾别和边崖的亲吻。

宁纵极深地望了林昼一眼,下一秒,他就吻了下去。

刘传羽和岳风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剧本里并没有这场抵在镜子前的吻戏,是宁纵现在新加的。

岳风看向刘传羽,询问刘传羽的意见,要不要喊停。

刘传羽轻轻摇头,示意不要打断,这个意外的场景,说不定可以带来很好的效果。

此时宁纵吻着林昼,他的手紧扣着林昼的掌心,单方面禁锢着林昼,林昼猝不及防被压在镜子上,他的手指僵硬地抬在空气里,抵着镜子。

林昼感觉唇间的空气被肆意地掠夺,他的脑袋完全空白。

和刚才的亲吻不一样,宁纵仿佛要深入之前从未触及的地方,霸道地涤荡刚才所有的青涩和试探。

林昼心里进行了强烈的思想斗争。

现在还算是在拍戏吗?

宁纵之前并没有和他提过这场新加的戏份,他是不是要立即推开宁纵?他完全可以直接踹向宁纵的腹部,逼宁纵远离。

他甚至还可以质问宁纵,问宁纵为什么这么做?

林昼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拒绝宁纵的可能,然而,他一个都没有选。

他只是缓慢地屈起僵硬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弯曲,一点一点地下落,抵达宁纵皮肤的那一刻,指尖微微一颤。

这一次,是真正十指紧扣的姿势。

两条看上去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恰好重合了。

这个过程只发生了短短一瞬,但是对林昼来说,这几秒却格外地漫长。他跨出了极大的一步,象征着他的妥协和默许。

没来由的烦躁占据了林昼的心。

林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做,他明明应该抗拒宁纵,却默许了这个吻。

没有人能回答林昼的疑问,他只能死死扣着宁纵嶙峋的指骨,指甲深深印着皮肤,像是在发泄。

他扣得太紧,他不知道宁纵的皮肤会不会因此泛着红痕。

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宁纵察觉到了林昼态度的软化,或许林昼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宁纵清楚。

林昼的心防又一点一点为他打开了。

宁纵心思浮动,蓦地,他吻得更重了,完全地掠夺,几乎不给林昼任何缓和的机会。

这场激烈又放肆的吻还在持续着。

时间流逝,当宁纵意识到林昼已经快呼吸不上来了,他才松开了唇,唇终于远离。

咫尺之近的距离。两人望进彼此的眼睛,他们脸抵着脸,鼻尖对着鼻尖,都在剧烈地喘息着。

周围空气太过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喘息声。

林昼的心跳得很快,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没有任何规律,毫无章法地紊乱着,他甚至怀疑他马上就要窒息了。

他不禁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刚才他和宁纵下颌抵着,双唇贴着,唇齿之间毫无间隙。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心底竟然有点涩涩的感觉。

他们曾经有多么疏离,现在就有多么亲近。

林昼看着宁纵,看着这个贯穿于他整个青春,态度却始终冰冷漠然的人,下颌紧紧绷着。

他忽然想到了某个午后。

冷漠的Alpha站在楼梯上,窗外是夏季不休的闷热,鸟声蝉鸣声清晰而喧嚣。

阳光将他的轮廓拉得又轻又细,倒映在楼梯上。

如他这个人一样,缄默无声。

明明那时在夏季,但宁纵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视线,却透着冬日彻骨的冰凉。

那个记忆里向来没有什么情绪的人,现在却做了这样放肆的举动。

林昼的心越来越乱。

宁纵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够经得起冗长岁月的思量和试探,一步一步,十年间却越藏越深。

铺天盖地的烦躁蓦地向林昼涌来,潮水般吞噬了他的心脏,他忽然很想问宁纵一句。

哥,你刚才为什么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