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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深了,楼月打了个哈欠:“小酒,我从来没有一天里看过这么多部电影。”

桑酒笑了笑。

才刚过九点,楼月就困了,她早早地回房睡觉。桑酒无事可做,也回房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思莫名有些乱。

她忽然下床,赤脚踏在地板上,站在窗边,拉开了窗帘。往下看去,只有黝黑的树影摇晃着。

桑酒沉默,她真是魔怔了,好端端看楼下干什么?

她看了一会,重新回到床上,仍是没有睡意。

这时,手机振动,桑酒拿起手机,眸光微动,接起手机,没有人开口,只有呼呼的风声。

然后,温季瓷低哑的声线响起。

“桑酒,我在楼下。”

风声猎猎,连带着他的尾音都似被拉长了一样。

桑酒下意识放缓了语调:“你在楼下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想你啊。”

温季瓷轻笑了一声。

隔着手机屏幕,桑酒却仍觉得脸一红:“好好说话。”

“我是在好好说话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他似乎喝了酒,尾音轻轻挑起。

又是一阵寂静。

温季瓷明明没有说话,不知道怎地,桑酒也没有挂断手机,也耐着性子听着。

过了一会,他开了口,不高不低的嗓音响起:“下楼,我想见你。”

桑酒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快十点了,你回家吧。”

她鬼使神差地想着,不然他要感冒了。

温季瓷却只是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固执又坚持:“下楼,我想见你。”

沉默了几秒,风声似乎能透过手机,抵达桑酒的耳侧。

温季瓷的声音沉而暗:“我知道你没睡,你不来,我就一直在下面等。”

说完这句话,手机就被挂断,响起一阵忙音。

桑酒怔怔地捏着手机,她偏头看向窗外,手无意识地握紧,然后又倏地放开。

时间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她却觉得过了那么那么久,漫长得令人煎熬。

桑酒不再想,她深吸了一口气,披上衣服下了楼。她不想吵醒楼月,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走出门,冬夜的寒风就掠了过来,遍体生寒。

桑酒裹紧了衣服,她往前看去,那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被夜色勾出一方冷峭的轮廓。

温季瓷。

温季瓷抬眼,看见了那个纤影,他薄唇轻勾,她还是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桑酒走到温季瓷前面,仰头,打量着他的神色。

她发现温季瓷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皱眉:“你快点回家……”

在冷风里待了这么久,他会生病的。

还未说完,温季瓷蓦地俯身,把桑酒整个人拥入怀中,他抱得那么用力,桑酒完全被他的气息包围了。

温季瓷垂头,鼻尖触着桑酒的长发,他的嗓音克制又隐忍:“桑酒……”

桑酒察觉到温季瓷的体温很凉,他似乎已经在下面待了很久,她没有挣脱,任凭他抱着。

“快回去吧,你这样不珍惜自己,大家会心疼的。”

话音刚落,温季瓷垂眼,黑眸直直盯着她:“是谁心疼?”

桑酒抿唇。

他却寸步不让:“告诉我,是谁心疼我?”

桑酒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方寸之间,他步步逼近。困在寥寥的冬夜里,最后,桑酒只看得见他幽深的眼。

心却更乱了。

温季瓷见桑酒没回答,神色敛了几分:“既然你不心疼我,那我回去干什么?”

桑酒能感觉到温季瓷的气息很冷,担忧又涌了上来,她望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两人僵持在那里,视线交汇,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不远处有脚步声,桑酒提起了心,脚步声又渐远了。

桑酒有些紧张,温季瓷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除了桑酒。

桑酒一惊,生怕温季瓷说出什么,她下意识抬手,捂住了温季瓷的嘴。

她的手碰到他的唇,两人皆是一怔。

但桑酒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一边捂着温季瓷的嘴,一边拉着温季瓷,悄悄地往旁边走。

温季瓷难得顺从地跟着桑酒,眸色渐深。

天幕上是白凌凌的月,耳边是细小寒凉的风。

可温季瓷却只注意到,飘荡在寂静里的,是她诱惑的玫瑰香气,一阵又一阵,无法逃离般地钻进他的每一根神经。

如影随形。

空气恢复了寂静,桑酒松了一口气,刚要把手放下。

温季瓷却拽着她的手腕,缓慢地移到唇边。他看着桑酒,极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桑酒脸一下子红了,她站远了几分:“干什么?”

温季瓷低眸,哑着声:“亲你啊。”

他走近了几步,令人心跳的嗓音又响起:“我们现在像不像在偷情?”

桑酒:“……”

温季瓷却又靠了过来,漫不经心地拉长了腔调:“那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桑老师,要不你教教我?”

“教你个头啊!”桑酒气急败坏。

温季瓷笑了:“你不愿意的话,那我教你也可以。”

桑酒觉得她的耳朵要着火了,她转身:“你再说我走了。”

刚走出几步,忽然有一双修长的手勾住她的腰,蓦地把她整个人圈住,沉沉的气息压下。

触及她的那一刻,嶙峋的气息就如同实质般的野火,悄然漫了上来,令人惊心的烫。

周围很静,静得只有忽紧忽慢的风声。但他的声音却跟着风,吹进了桑酒的耳朵里。

“什么时候回家?”

桑酒轻声道:“还没想好。”

沉默了几秒。

温季瓷一字一句压抑着开口:“你再不回家,我快被逼疯了……”

桑酒没回答,温季瓷索性把她整个人转过来,双手抵着她的肩,俯视着她。

温季瓷黑眸幽暗:“你明天就从这里搬走。”

“不行。”桑酒立即开口。

温季瓷嗤地笑了:“那今晚就搬走?”

桑酒:“……”

还得寸进尺了。

温季瓷又俯下身来,盯着她:“什么都不行,是准备一直在这里住了?”

桑酒的心跳得很快,她轻声道:“你喝醉了,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

温季瓷沉默地看了桑酒几秒,忽然扯出一丝笑。

“可是我等不及了……”

桑酒懵住,什么叫等不及了?

她看见温季瓷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她警惕地问:“你要打给谁?”

温季瓷把手机放在耳侧,睨了桑酒一眼,他的声音由上至下地沉沉响起、

“告诉别人我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桑酒愣住,温季瓷疯了?

她踮起脚,要抢温季瓷的手机,但温季瓷轻轻一抬手,手机瞬间离得更远了,她根本够不到。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屏幕在黑暗里亮了起来,一个声音响起。

寂静里响起蒋少游的声音:“阿瓷,什么事?”

桑酒慌极了,她够不到手机,只得又去捂住温季瓷的唇。温季瓷轻而易举地抓住那不安分的小手,无声地一吻。

他一直盯着桑酒,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想说一件……”

桑酒的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她立即喊道:“没什么事,他只是喝醉了,拜拜,晚安!”

蒋少游一头雾水,这兄妹在玩什么把戏?

桑酒和温季瓷对视,寂静中只响起蒋少游疑惑的声音。

“阿瓷?”

“阿瓷?”

“阿瓷?”

一声声格外清晰,却没人理他。

温季瓷一直望着桑酒,这时,桑酒纤唇微动,他看清了桑酒的口型,眸色微敛。

她在叫他,哥哥。

温季瓷眸色深浅不明,他这么做本来就是故意逗她。他把手机放在耳侧,落下一句:“没什么,先挂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桑酒看清了温季瓷唇边的笑,咬着牙道:“温、季、瓷!”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温季瓷毫不在意,他朝桑酒招招手,挑眉道:“来,哥哥和你说两句话。”

桑酒怕温季瓷又要做什么,就听话地走了过去,侧头凝神听着。

温季瓷目光垂下,盯着桑酒雪白的耳侧,懒洋洋问:“还想今晚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吗?”

桑酒立即摇头。

他低低笑了:“那还想继续住在这里吗?”

桑酒当然摇头。她哪还敢啊,不然温季瓷不得把她吃了。

听到桑酒的回答,温季瓷心情相当愉悦。

冬夜的冷月下,他俯下了身。

霎那,微凉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深而冷的黑夜里,温季瓷的嗓音幽幽响起。

“那……什么时候搬走?”

桑酒立即回答:“明天,明天就回家!”

黑夜里漾起温季瓷的哑笑,低低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