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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营集结完毕, 两万幽州军急速行军直达北门。

城头之上,守军问道:“可是大营过来的?”

崔三道:“各营兄弟接侯爷令入城,劳烦兄弟打开城门!”

守军确也接到侯府传讯, 令大军入城, 不疑有他打开城门, 骑兵营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世子混在骠骑营之中跟着冲了进去, 众营士兵犹如流水般入城,遵从世子号令,向着城内各处铺将过去,但逢不听劝降者或杀或绑, 务求迅速平定叛乱。

城头之上, 大将军魏新源见到骑兵之中红袍银甲, 白马银枪的身影冲进城内,借着火把的光仔细再瞧一眼, 顿时惊呼:“世子不是被沈淙洲带走了吗?怎的出现在骑兵之中。快来看看, 下面那人可是世子?”

他手底下的人仔细去瞧, 道:“大将军,那人银甲之下穿的是喜袍吧?”

魏新源暗道坏了, 侯爷已经传讯不能让世子坏了大事,听说世子被沈淙洲制服,众人还松了一口气。沈淙洲出城之时, 他还未及前来驻守北门,与守城军换防之时也未曾问过。

况且今日世子大婚, 幽州城内举城同贺, 各家店铺都打着为世子庆贺的招牌揽客, 光是往侯府送完各种新鲜果蔬菜类山珍干货的空车出城都堵出了二里地, 听说侯府还要放烟火,闻讯而来的百姓们都纷纷进城,而城内的百姓也在翘首期盼,到处都是热闹的人群在城门口进出,事出突然,谁人会去注意沈淙洲带着世子出城。

直到侯府传令严守四门,魏新源带兵过来驱散进出城门的百姓,这才将北门关闭。

他心头打鼓,暗骂沈淙洲不顶用,连个世子都制不住,更不知世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只得在城楼之上笑道:“世子不是大婚吗?怎的这幅打扮?”

姜不语见到魏新源,心中也是一惊。

魏将军平日在营中并不显眼,不及窦卓万喻柴滔等人在侯爷面前得脸,但值此敏感时期,竟能被侯爷委派守护北门,可见其深得金守忠信任,再看他身边的部下,除了一名校尉脸生之外,其余竟全然不认识。

世子在营中这两年,与各营区的士兵们差不多都混了个脸熟,然而魏新源身后整整一队人马在城头排开,足足有上千人,除了魏大将军竟无一张熟面孔,难道金守忠不但私贩铁器,竟还蓄私兵?

“听闻侯爷造反,我有一句良言相劝,不知魏大将军听是不听?”

魏新源在城头笑道:“世子请讲。”

姜不语道:“侯爷私贩铁器与西戎,魏大将军可知晓?”

魏新源面上神情波澜不惊,显见得是个知情的,竟还反过来劝姜不语:“侯爷为着幽州军殚精竭虑,就算有些事情为国法所不容,那也是为着幽州军考虑。世子乃侯爷嫡亲的儿子,难道竟不能理解侯爷苦心?”

“这么说来,大将军是支持侯爷造反的了?”

魏新源语声坚决:“本将军追随侯爷二十载,只要侯爷一声令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魏某都拼死追随!”反倒是世子,魏某奉劝世子一句,就算世子与侯爷对着干,作为侯爷唯一的儿子,世子觉得朝廷可会赦了你的罪行?”

姜不语张弓搭箭,轻蔑道:“那就不劳魏大将军操心了!”箭矢去如流星,直直射向魏新源的面门,眼见得他要瞎一只眼,谁曾想他竟一把扯过旁边站着的军士当肉盾挡在了自己面前。

那军士毫无防备之下竟被世子的长箭穿透颅骨,吭都没吭一声便软软倒了下去。

世子的长箭犹如开战信号,城头的守军与城下的各营军士顿时开始了抢夺战,魏新源冷冷注视着城下的世子,只觉得她脑壳坏了,竟然拆亲爹的台。如果拆了亲爹的台她能得到天大的好处,那还可以说她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为着利益不惜出卖亲爹,可侯爷造反失败,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本朝丹书铁券谋逆不宥,造反失败的反贼的儿子,等待她的除了永无止境的逃亡,便是一个死字,到底什么原因让世子非要往死路上走?

不过他得到侯爷传令,无论如何都要守好北城门,既然世子非要往死路上走,他不介意送世子一程。

漫天的烟火炸了开来,将幽州城内瞬间照得一片光亮,魏新源冲下城楼与世子鏖战,而更远的地方,冲往其余城门的幽州军已经与城内巡逻的同营士兵遇上,苦劝无果之下交上了手。两方服色相同,几乎不分敌我,却在幽州城内厮杀成了一片。

城内原本欢天喜地为贺世子大婚的百姓们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匆忙往两边的店铺冲进去躲避兵祸,一时街巷市坊之间呼儿唤女,踩踏尖叫哭泣,各种乱象不一而足。

烟花暗了下去,到处漆黑一片,街市之间各店铺的灯笼也都在混乱之中被机灵的掌柜或者伙计给熄灭了,只怕招来贼兵。

远远听过去,竟只能听到战马的嘶鸣与兵器交战,受伤士兵的惨叫声,小孩子受惊吓的号哭声被母亲死死捂在了嗓子眼里,天穹倒压乌云罩顶,伸手不见五指,因其黑暗未知而更增其恐惧。

那些缩在门后面的普通百姓互相在暗中压低了声音交换消息:“怎么回事?不是……不是幽州军的军服吗?”

“幽州军与幽州军怎的打起来了?”

“听外面喊……好像侯爷造反了……”

幽州军世代驻守九州,便是幽州百姓最大的倚靠,就算是北狄人倾巢而出都不曾担心,可是突然有一天幽州军反了,普通百姓几乎要被吓破了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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