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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乱吧你们!”姜大爷外表和软, 在手下人面前倒很有威严,魁梧的中年汉子被她训的直缩脖子,她问道:“怎么回事?”

车行的一名伙计似乎被这帮人气得狠了, 指着对方骂道:“他们太过霸道, 我们来码头接货, 他们堵着不肯让道,还骂我们车行抢他们生意……”

姜不语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不是三令五申说过不许打架的吗?你们是皮子痒了, 准备让我给你们松松皮子?”她久已不用武力镇压这帮家伙,选择更为温和的方式改造,没想到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了。

车行伙计委屈道:“他们骂我们就忍了,可他们竟然敢骂到爷头上!”是可忍, 孰不可忍!

柏润:……就你们刚刚打架后退, 把主场让给姜大爷的行为, 实在很难相信这场架是为着维护姜大爷而打起来的。

不过姜大爷似乎很好骗,威严的目光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宛如看着孩子胡闹又不忍心责备的家长一般, 叹口气道:“骂我又不会掉块肉, 怕什么。”

伙计梗着脖子:“那可不行!”

无为车行这几年遍地开花,主打押镖送货客运传信等各种业务, 凡是跑腿的只要出得起价钱都会接单;而坐过无为车行的客户都盛传他们家的车夫技术高超,马车一点也不颠簸;至于货运方面也从来没出过岔子,押镖送货若出问题都有风险赔付金;更别提传信速度以快而闻名。

江南水路四通八达, 以吴记船行为首,家大业大船只最多, 从中小型船只到大船都有, 主做河道运输的生意。

原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但随着无为车行的生意越铺越大, 信誉度越来越高,吴记的不少生意都被无为车行抢了去。

这个月有好几单货运的生意原本都属意吴记,结果吴记的伙计态度傲慢,引得客户临时变卦选了无为车行,两家伙计在江都码头相遇,吴记伙计寻衅找茬,无为车行的一帮汉子们听着他们嘴里不干不净原都忍着,结果他们竟然辱及自家主子,自然不肯干。

姜不语从罗汉堆是提起一名船行的伙计放下来,吩咐道:“既然打起来了,去请你们东家过来,不如两家坐下来商议一番。”

那伙计挨了一顿打,嘴里不干不净一溜烟跑了,无为车行的伙计们气得扬起了拳头,恨不得追上去打人,在姜不语轻飘飘扫过来的眼神之下缩了回去:“他……他欠打!”

姜不语:“我看是你们欠打!”她站在自家伙计面前,数落这帮不长记性的:“说过多少次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收起你们身上的煞气,谁若是还想打架,回菜园子里挑粪去!”

柏润抱着麟哥儿只觉得有趣,无为车行这帮汉子们生起气来一脸凶样,但被姜大爷指着鼻子训,各个乖的跟小绵羊似的,还讨好的朝她傻笑:“大爷息怒!息怒!下次再也不敢了!”

姜不语:信你们才有鬼!

四年时间,幽州与北狄互市贸易已经很是成熟,而幽州军也面临着大换血,上年纪的军中士兵退下来之后,少部分解甲归田回乡生活,大部分经秦宝坤的手分派到姜不语名下各个产业效力,无为车行只是其中之一。

军中退下来的士兵们多年征战,皆是凶性难除,一言不合便要动粗,但落在姜不语手中,有的是办法降服。

姜不语也并非常年窝在扬州,而是在江南西路与东路四处考察,最开始创立无为车行的时候,姜麒也跟着她到处跑,连丫头们都锻炼出了半个时辰收拾行李打包小主子就能出门的行动力。

她每到一地开车行,总会顺手买几亩良田,或种些瓜果菜蔬或种些时鲜花草,全由无为车行的人打理。车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着客户无礼,便被罚去干活,白日挑粪种田,晚间有先生教习读书识字,学习大渊律法,待得一季作物成熟,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方能继续回到车行。

士兵们常年握刀*枪兵器,皆是粗手粗脚十根手指伸出来跟树杈子似的,地里挑粪侍弄田间作物还能勉强应对,提起毛笔好像有千斤重,柔软的笔头专与他们作对,写出来的字不是墨团团便是喝醉了酒东倒西歪的模样,不堪入目,与后来麟哥儿开蒙的水平不相上下。

姜大爷这些年修炼的一副笑模样,和气生财常年挂在嘴上,连管教手下也多客气有礼,但执行起挑粪读书回炉重造的规矩毫不容情,真有逃避惩罚的抓着再揍也不迟,先礼后兵也算刚柔相济,效果显著。

许多军士年少离家,在军中度过半生,除了练习杀敌的本领,逞勇斗狠服从命令,早已忘了普通老百姓平淡安定的生活是什么滋味了。

不少人在田间地头点面耐下性子守着一季作物从发芽到成熟,对着田里作物蓬勃的生命力品尝到了生之喜悦,渐渐消磨了杀气,再多背几个月律法,回到无为车行多会脱胎换骨,换一副和气生财的面孔,至少表面看起来便是市井间寻常讨生活的普通人。

经过好几轮的修行,如今无为车行的伙计们忍耐功夫大大增加,打架斗殴事件大大减少,不但为地方官解决了小麻烦,也省了姜不语的奔波之苦。

车行的伙计拿来个小马扎请她坐下,过得两盏茶功夫,先前跑去报信的伙计带了一队人过来,当先的是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高瘦,面皮白净,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颇有几分狡黠。

船行的伙计请来了主事的人,态度立刻不同,狐假狐威道:“这位是我们船行的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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