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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总镖头四十出头,下面的几个镖师们都是路途无聊,听说不要工钱只管饭,便撺掇总镖头留下,还意有所指:“总镖头,咱们这一路上都是男人,露宿荒郊野外都不方便,连个会做汤水的女人都没有,不如留下他们兄妹俩吧?”

内中一人还暗暗使眼色,小声嘀咕:“没有热汤热水就算了,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

战后许多人家家财付之一炬,为了生计不得不鬻儿卖女,最近人牙子的生意可是好的很。

如这兄妹俩身无分文的穷鬼想要入京寻亲,路上说动做妹妹的服侍他们几个一路,还能混些盘缠,说不得就同意了呢。

那妹妹姿色极好,虽瞧着冷冷的,保不齐美人儿是被北夷人给吓破了胆儿,说不定拢在爷们怀里暖暖,也就暖过来了。

再不济,总镖头也可纳她做个妾室,这一路上也有人贴身照料,他们纵然吃不到,瞧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张青并没听到那人小声嘀咕的污言秽语,只当他们还真想让唐瑛煮饭,忙道:“我妹妹从小并不曾下过厨,不会煮饭。”想让唐家小姐服侍你们,也配?

众镖师:这原来还是个大小姐?

贫家女儿谁人不下厨?三四岁便跟着娘亲身边打下手,稍大一点便能做一家人的饭食,不擅厨事的女儿家必是呼奴唤婢的富家小姐。

感情这兄妹俩原来还是家有资财的?

几名镖师互相交换个眼色,暗暗高兴。

从来有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贫家女儿自小吃苦,说不定能忍得一路辛苦,但富家女儿也未必能吃得这一份苦,到时候都不必他们开口,这兄妹俩说不定便攀了上来呢。

几名镖师当下起哄:“我们就是随口一说,哪里好意思让张姑娘煮饭的?”

唐瑛耳力惊人,将那人不怀好意的嘀咕尽收耳中,却不吭声,任由张青与他们交涉。

张青本能觉得这几个人不好惹,可是唐瑛执意要前往京城,再留在白城也没有发财的路子,再想想大小姐的身手,他又壮了胆气,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连北夷人也是大小姐手下亡魂,何况这么几个人。

那总镖头四十如许,瞧着也和颜悦色,说话也是通情达理:“你们兄妹俩这是在白城遭了兵灾吧?既然寻到了莫某面前,某岂能见死不救,只管安心跟着车队走,有莫某一口饭吃,必饿不着你们兄妹俩。”

张青忙向他致谢,唐瑛敛衽欲拜,却被莫总镖头拦住了:“张姑娘万不必客气。我瞧着姑娘气色不好,可是生了病?”

唐瑛既与张青假作兄妹,便随了他的姓氏,掩了唇咳嗽两声,缓缓道:“劳总镖头关心,这一向都病着不能成行,才拖到了现在才欲入京寻亲。”

她不开口时,有种病美人的楚楚风姿,但一开口便又是不同,一张苍白的小脸生动了许多,眸中冷意稍减,如同风中细竹,有种说不出的坚韧风骨,连一身粗布衣衫也难掩她的绰约风姿。

莫总镖头的眼神亮了。

唐瑛与张青成功混进商队,还与那贩运货物的商人见礼,不过是镖局添了人,与他的商队无涉,那年约五十的姜老板也不甚在意,只客气两句便又缩回马车去了。

莫总镖头见张姑娘身子柔弱,病后才愈,虽不好再给她弄辆马车,但让她做货运的板车倒可以做得了主。

唐瑛坐上板车,还愁眉不展,万分忧心的盯着张青的脚,悠悠说:“哥哥,你的脚还未大好,可走得了路?”

趟子手可没那么好的待遇,都是一路走过来的,不比几名镖师都骑着马。

莫总镖头细瞧他,果然发现这年轻人走路略有点跛,还关切的问了一句:“张兄弟这脚可是受了伤?”

“北夷人攻城的时候被砍伤了骨头,还没养好。”

莫总镖头闻听此言,立刻便开口让他也坐了货运的板车:“既是伤了骨头,张兄弟何不早说?”那番热情客气,直如故人,换来了张姑娘感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