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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狄禹祥问起了萧府的亲戚,萧玉珠趁机起身去了外边看了看家里的屋子,又找老榆头问了几句话,还没得几句,她还以为有得聊的翁婿俩出了门,她父亲说要送他们出去。

“这就走?”萧玉珠没料这么快,这还没到午时,他们过府还不到一个时辰。

“你怀着身子,忌口,就不留你们的饭了,家去。”萧元通挥手,看样子是根本不想留。

“大郎与我可留在院中陪您用。”萧玉珠红了眼眶。

“家去,家去。”萧元通连连挥手,赶她。

“走罢。”狄禹祥心知留下来肯定要被叫去说话,他倒无妨,只是他确不想妻子再被什么人掐一把踢一脚。

说来,他是连有人横她一眼,他也是心中不快的。

如今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不见不净。

“岳父大人不必相送那么远……”出得院来,见萧元通还在带路,狄禹祥开了口。

萧元通点点头,直到他们送到停马车的那道侧门前的拱门前才止了步。

“回了家,要听公婆和夫君的话,可知?”萧元通望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女儿。

“女儿知道了。”萧玉珠抬得头来,神情温驯,柔颜似水。

见她眼睛没再红了,萧元通朝女婿拱了拱手,狄禹祥忙不迭地躬身回了礼。

“走罢。”

“是。”

回程的马车里,萧玉珠靠着狄禹祥许久都不语,狄禹祥摸着她温热的后颈项一会,把她的头从怀里慢慢地抬了出来。

看着她满眶的泪,他叹了气,怜爱地道,“在我面前你有何需忍耐的?想哭就哭罢。”

萧玉珠咬紧了牙,就算得了这句话,她还是把脸全埋进了他的怀里,这才无声地把眼泪哭了出来。

只有这种连跟亲爹吃顿饭都难的事临到头上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事真是格外的难,不忍不行,忍了又太难受,真真是心被刀子割了一样地疼。

回去时萧玉珠已恢复了平静,狄禹祥下午见她一直在齐整回族里的礼,就像之前在他怀里的那道痛哭失声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她哭得颤抖的小身子已在他心下烙下了印迹,就像猫爪子挠住了心一样挠得他不安宁。

妻子的委屈和屈辱,连开口提半句都不能,这是他的无能。

她用了一下午忙碌遗忘,狄禹祥用了一下午静坐平复心境,他知道他焦躁不得。

第二天锁好了门,他们出城回祖族,回古安狄家村就要过苏河,苏河县是除淮南外淮安州最繁荣的县城,他们到达苏河县的时候已是初五幕夜,身上裹着蚕被的萧玉珠在狄禹祥怀中睡了一个下午,朦朦胧胧间被叫醒,往外看去,见到河畔一路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那护城河边上,还听得到卖货郎的叫声……

他们马车行走的路离河畔有点远,一路排着的大树也隔着了她的视线,可饶是如此,萧玉珠也是看得瞪圆了眼,那平日被端庄掩去了神韵的桃花眼这时都瞪圆了,红色灯笼阴影里,她不止看到了不少妇人,还看到了一个穿着新艳红袄的少女与一个小男孩边打边闹的追逐,马车在夜色里赶得慢,萧玉珠看着他们一路嬉戏追逐了好一会才看到他们从眼里消失,顿时她惊得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在冲进来的冷风里,掩了因惊讶而张的小嘴。

哪怕不是光天化日,但,这样也可以?

狄禹祥看着怀中瞪圆了眼的小妻子也甚是好笑,把她的手抓回去暖着,又抱紧了她,他也换个姿势,笑着问怀里的人,“可冷?”

“这是苏河?此地女子她们夜间可以出来?”萧玉珠还真是没听说过这等事,她在萧府十几年,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三根手指就可数得可来。

“苏河县城繁华,过年期间更是热闹,各地来的杂耍众多,出来看热闹的也多,从初一到元宵,苏河都有往河里放河灯祈愿的习俗,这一段河是最灵的河段,听说只要往这里放河灯,来年定能心想事成,于是每年过年期间,都有人来这段路放灯,这片地离城里还有一点路,等会我们就要到打尖的客栈了。”

“为何是来年?”萧玉珠问了想问的。

余下的这段路因不是最灵的那段路,挂的灯笼便少了,外面黑影丛丛,高大的树枝垂下来很是阴冷,狄禹祥便把布帘拉了下来,在黑暗的马车里回了她的话,“因求姻缘最灵,女子嫁出去,总需一段时日罢。”

听他话带笑意,萧玉珠听得脸红。

许是路不好,马车这时一个颠簸,身下的人震动了好几下,但她只在怀中轻动了一下——一路都是如此走过来的,怕跌着她,他都是抱着她过来的,怕腿烙着她,还贴了厚衣在下面垫着。

萧玉珠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嘴里柔声地道,“那你给我看什么,我都嫁给你了。”

狄禹祥听得笑得胸膛振动不已,好一会他低下头吻了吻她被风吹得有点冷的额头,笑叹着道,“是啊,你都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