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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觉得自己跟沈家犯冲。

为了挣脱老的手里的狗链跳出困境,他付出了左手骨折的代价,休养好了才去三中上学。

结果呢,满打满算才上了一个月,这回为了小的,又进医院了。

还是上次住的那家医院,巧了。

医院是沈氏旗下的,得看沈家人的眼色做事。上次茭白是无人问津的小白菜地里黄,这次有沈少爷护送,引起了医护人员的匪夷所思不说,待遇更是大不相同,茭白一路畅通无阻地住进了VIP房,得到了最好的医疗服务,一系列检查也很顺利。

然而这并不能减轻他的疼痛感跟低迷情绪。

茭白瘫在病床上,原身的身体垮了,大大小小一堆问题,他接管后本想好好修复,可皮炎还没解决,骨头都折两次了,还引发到了尾椎的伤。

最糟心的是,原着里梁栋只断了一根肋骨,他三根。

怎么着,是认为他的体质远远不如梁栋,断一根不合理是吧?

这他妈的。

茭白太疼了,不敢咳嗽,不敢做深呼吸,他只敢小口小口吸气,可还是疼得冷汗直流,四肢虚脱。

不行了,必须给自己做做心理辅导,不然他就要被负能量吞噬。

于是茭白想啊,他早就已经死了,血流一地,死无全尸。现在还能活着,只因为他是玩家,一个被某种神秘规则选中的灵魂体。

那难搞,被动,遭罪等一系列局面都是必然要承受,要去克服的。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再者说,他本来要被分配到另一个世界,应付二十个好友,还要把他们一个个往“我的男友”组里拉,那是限制级加修罗场加菊花残满地套的屎黄岁月。

能留在《断翅》里,纯碎是他在被传送的过程中出现了类似代码一类错误,又跟将死的原主王初秋绑定融合,无法修改并送回属于他的正确世界线上。

二十变成八。

“我的男友”组变成四个什么生啊世啊的组。

非限制级。

可以了,偷着乐吧。

茭白闭上眼睛弯起嘴角,呵呵,我真是个会开导自己的小天才,牛。

想通了,舒坦了。

任务要完成,这身体的永久支配权要得到,罪也不能白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沈而铵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茭白弯唇的样子,他愣了愣才轻带上门。

茭白没睁眼,他现在说话都疼,所以他暂时拒绝跟沈而铵交流。

沈而铵在病床边立了片刻,他低了低头,将医生透露的检查结果转告给茭白。

“脏器没有造成损伤”“不需要做手术”“固定带”等字眼往茭白的耳朵里钻,他满脑子都是,幸亏他出门前把锅上的火关了,否则猪蹄就成炭了。

.

沈而铵天天来,一天三趟,早上上学,中午放学,晚上放学,早中待的时间短,就十分钟左右,晚上要长一些,大概半小时到一小时,他通常是没有话说的,就安安静静地坐着。

茭白起不来躺不下去就想断水,可医生给他列举不喝水会诱发多少疾病,他就很艰难,咬着牙喝。每次茭白憋了又憋,憋不住地起床撒尿的时候,只要沈而铵在旁边,就会立即过来帮他,等他撒完了,又小心护着他躺好。

沈而铵的手法很快就从生涩变得熟练,有专业护工的架势,他显然是为了照顾好茭白特地学的,知道怎么做才能尽量不让茭白牵拉到骨折的地方。

但茭白没有被沈而铵的细心吓到,也没感动得不能自已。因为《断翅》里有相关交代,沈而铵也这么照顾过为他断肋骨的梁栋。

死党的身份,真的嫁接到了茭白头上。

住院第三天,茭白的疼痛感有所缓和,早上他在“你的好友已上线”的提示音里,看着推门进病房的沈而铵,声音干哑地问道:“几根?”

这问题没有任何铺垫,来得突兀,沈而铵却听懂了,他道:“七根。”

茭白眨眼,沈而铵头像上那片蛏山原本是一片萧瑟灰暗,现在回春了,有了一点绿意。

沈而铵放学回了趟住处才过来,他将拎在手里的布袋放到桌上:“不够?”

茭白回过神来:“够了。我问你个问题,过来坐。”

沈而铵搬椅子坐到床边。

于是茭白就近距离欣赏了一番沈而铵的盛世美颜,那伙人脑袋瓜子挺灵光的,知道避开他的脸。

他们想必是都清楚,只要不搞出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外伤就没问题。

因为依照沈而铵的性子,他不会和谁分享喜怒哀乐,更不会让人知道自己衣物下的伤口。

茭白瞧着沈而铵纤长浓密的睫毛犯傻,那问什么问题?没啥好问的了吧,他又不关心那伙人的死活。

不是,有要问的,想想先问哪个,茭白“诶”了一声:“我这几天是疼得厉害才不说话的,不是故意不搭理你,晾着你。”他不假思索道,“背有点痒,你帮我抓抓?”

沈而铵抬了抬头,没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茭白在心里犯嘀咕,我让未来的渣攻给我抓背,算不算作大死?还是别……

他的心理活动还没走完,眼前就多了一片阴影。

沈而铵站起身,弯腰凑近,干净的手指碰到了茭白的病服后领,捞开了一些。

“这里?”沈而铵口中的气息是温热的,可他的指尖却有一点凉。

茭白被碰到的那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下,再下,左,对对,就是那里,重点,重点,用点力,不是,沈少爷,你能不能使点劲?!”

沈而铵抿唇:“怕你疼。”

“我又不是肋骨断了的地方痒……嘶,”茭白一激动就疼了,他闭上了嘴巴,沈而铵也稍稍加重了力道,就一点点,很小心翼翼。

“好了,好了好了,可以了。”茭白后半句话的语气明显放松了很多,舒服了。

沈而铵坐回去,手放在腿上,一双仿佛藏满灰蒙蒙干涩涩的故事,却又格外纯静的眼睛望过来。

“谢谢就不用说了。”茭白扯起失血干燥的唇角,“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思考就冲了,要是让我冷静下来想一想,我肯定没那个勇气和胆量。”

沈而铵良久才开口:“为什么,在那个地方?”

“找你啊。”茭白理所应当道,“我们是室友,你那么晚还没回来,我怎么也得出去找找。”

沈而铵看了他一会:“那里,离小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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