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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响在厨房做黑暗料理, 今天是小年夜,他哥在东城回不来,没事儿, 他还有瓜瓜呢。

瓜瓜说了的,会早点从沈家老宅回来陪他。

郁响把锅里的一团糊糊铲起来, 凑近闻闻,这牛腩都烧糊了,怎么还这么腥?

假的。

一定是假牛腩!

“无良商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郁响发完诅咒就把糊糊丢垃圾篓里, 他没洗锅, 而是去看旁边那个小沙罐里的老鸭汤。

他揭盖子的时候毛手毛脚,被烫到了手腕内侧,混着姜香的热气还猛一下扑上来,熏了他一脸。

敲门声就是这时候响的。

郁响眼睛一亮,瓜瓜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把沙罐的盖子往台面上一丢,火速冲到门口。

“瓜瓜!”郁响把门打开, 脸上的惊喜在看清来人后秒消失, 他要关门。

一只手按住门边,同时一条腿也垮了进来。

郁响张牙舞爪:“章枕干什么, 这里是我和瓜瓜的家, 你别给我……”

“茭白出事了。”章枕一身风雪, 平时挺纯挺美的五官此时乌沉沉的,比外面的天色还要暗。

郁响的叫骂声一停:“你说什么?”

章枕走进来,简短地透露了茭白的遭遇。

“啊——”郁响在玄关那里蹦了一下, 发疯地尖叫起来,“啊啊啊!!!!!”

对门的邻居听到动静跑出来,章枕在那之前就捂住郁响的嘴巴, 将门快速关了上去。

“现在我三哥的人跟沈董的人都在找茭白。”章枕在小怪兽鸣叫般的声音里喊,“我三哥叫我来找你,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郁响还在叫。

章枕拳头都硬了,他正要往鞋柜上抡一拳,就见郁响的瞳孔都涣散了,失心疯一样。

“郁响!“章枕抓住他的肩膀,低吼,“齐家被沈董搞得家破人亡,齐子挚穷途末路,茭白落到他手上,凶多吉少!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尖锐的叫声停了下来。

章枕盯着郁响:“说吧,为什么平时你都粘着他,这次他去老宅,你没跟着,是沈家派来的人不让,还是什么原因?”

郁响的嗓子哑了,血腥味往嘴里窜,他呆愣地站了会,不知怎么的,突然呜咽起来:“呜……“

“呜呜呜……”他扁着嘴开火车,“是瓜瓜……瓜瓜不让我去……”

章枕还没琢磨明白,郁响就不呜了。

“本来我已经哄好了瓜瓜,他答应带我去,要是沈家的人不准,他也要带,不然就不去,他是那么说的,”郁响用力抠着手指,音量小,声线在颤,“可是出了楼道,瓜瓜突然叫我上楼。”

“真的很突然,毫无预兆,出楼道前他还在跟我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去夜市逛逛,他要买个新台灯奋战高考,”郁响的牙齿不停打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不要我跟着,我不肯,他就摸我头,说他很快就回来。“

“他一对我摸头杀,我就听话了,然后,然后我就回了出租屋,我做饭,食材都是瓜瓜叫我买的,我跟网上学……”

章枕打断郁响:“票时沈家的车停在哪?里面有人下来了吗?”

“路边,离我们三五米距离。”郁响说,“沈家有个管家下来了,可他还没说话,瓜瓜就不要我去。”

“他为什么不要我去!”郁响大叫了声,神经兮兮地碎碎念,“怪我,都怪我……”

章枕一手抓着郁响,一手把通话中的手机拿到耳边,对听了个全程的三哥道:“这事我怎么觉得不对啊,三哥。”

“茭白是不是在一出楼道的时候,就知道来接他的那辆车有问题?”章枕心跳如雷。

可要是这样……

那他怎么明知危险,还要上车?

不但上了,更是找借口赶走了自己的跟屁虫?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拼命逃跑求救,跑不掉就拉上郁响帮忙,拼死一搏?

“你问郁响,小白身上有没有什么定位的东西。”电话里传出戚以潦的声音,夹在呼啸的风里,显得模糊又冷峭。

章枕转过头看郁响:“你听到我三哥说的没?”

“瓜瓜不想我也涉险……他感应到了……就自己去了……为什么啊……”郁响还在碎碎叨叨,“我能保护他的啊!”

章枕头都要炸了:“郁响!”

郁响阴沉沉地歪了歪脸:“你吼什么?”

章枕:“……”

他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在这时候生不必要的气。于是章枕将他三哥的话转告给了郁响。

“定位……”郁响整个人徒然变了,他眼里的崩溃焦虑全都被一团希望之火取代。

章枕看他这样,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一点。这是有戏。

然而郁响拨了个电话,那团火就没了,他来来回回走动:“没人接……”

“快接啊!快接电话!快啊!!!”郁响的声带使用过度,说话声听起来极其难听。

章枕觉得郁响真有神经方面的问题,茭白能跟他一起生活也是非常人能比。

“冷静点。”章枕拍郁响,“茭白揣着定位的东西,和你哥有关?”

郁响没有理章枕,他还在对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尖叫。

章枕忍无可忍,却没把拳头往人脸上挥,而是砸在了墙上:“郁响!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多耽误一秒,茭白就……”

郁响瘦小的身体抖了一下,全然不是前一刻的疯癫,他像受惊的小孩子,怕被家长打,瑟缩着说:“是‘天星’A附件,瓜瓜戴了的。”

章枕一惊,“天星”他知道,军方的王牌检测器,一对一。主件是监护者,附件是佩戴方。

谁佩戴上它,身体的各方面机能都会被准时检测,还包括窃听,定位跟踪,传递信息等,使用范围能覆盖全球。

“天星”A是最完善的一版了吧,茭白身上有那东西?

“主件在我哥那。”郁响无力地蹲到地上,两只手抱头,煞白的脸埋了进去,“我要问我哥。可是我哥那边出了事,平时都不离身的手机跟他不在一起……”

章枕快速问:“你哥人在哪?身边有没有什么朋友?”

话音还没落下,郁响就晕了过去。他的情绪起伏过大,导致他心跳都停了。

章枕见状骂了一声,跪地就将手机放一边,他呼口气,迅速将双手叠扣在一起,给郁响做心肺复苏:“三哥,郁响这边……”

回答他的是嘟嘟声。

电话不知何时早就被三哥挂了。

章枕搓搓干凉的脸皮,拨打120,继续对郁响进行按压工作。

三哥是不是早就知道茭白有“天星”A附件,只是不清楚主件在谁那里,所以才叫他试探总跟着茭白的郁响,问对方知不知道定位的事?

.

车在路上疾驰,窗户全开着,风裹着雪花不断从窗口往里肆虐,鬼哭狼嚎一般。

后座的戚以潦让人调查郁响,信息很快就到了他手上,他拨了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岑景末一声“戚叔叔”还没喊出口,就听戚以潦道:“景末,把电话给郁岭。”

岑景末受了伤,医生正在给他包扎,他挥手让所有人出去:“戚叔叔,您是不是弄错了,我身边没有姓郁的……”

话没说完,岑景末另一只手抄白发的动作就滞住了。

因为,

手机另一端的人忽地笑了一下。

岑景末在那股危机感下握住旁边的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没来得及戴手套,直接就握上去了。

“Shit”

岑景末带血的唇间溢出这个音。

电话早挂了。

岑景末知道这是戚以潦在给他时间,对方希望郁岭主动打过来。

问题是,郁岭的伤口反复开裂,感染严重,他才被清理掉腐烂的血肉,现在处于半昏迷中。

岑景末去隔壁房间,却发现郁岭竟然醒了。

“戚以潦找你。”岑景末站在房门口说,“我拨回去,你接?”

郁岭没问什么事,他只等电话拨了,就去接听。

岑景末还在推测戚以潦这一出的动机,就见一向坚毅刚硬的郁岭面色骤变。

要知道这位在中弹的情况下,都能扛起他躲枪林弹雨,从容沉着,眉头不皱一下。

岑景末的好奇心尚未露出来,郁岭就踉跄着走近,一手捂着伤处推开他,一手把房门锁上。

力道不小,体格斯文单薄的岑景末差点被推倒。

底下人看不过去,要踹门。

“退下。”岑景末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大衣,咳嗽了几声,长而挑的眼尾下流过一丝深思。

.

2023年的小年夜,下午三点十二分,“天星”A的主件于东城登录。

由于是很难造建,千百件里可能才有一件成品的A系列,其他系列都引起了波动。

军方内部考虑到完全隐患问题,也查了那个登录点。

他们查到主件正在搜索附件。

而附件……

“查到了!”

操作员低呼,然而下一秒,

没了?!

信号显示是在东南面的海域,之后就断了,操作员和站在他身后的领导都措手不及。

“怎么没了?”领导问,“附件掉海里了,还是遭到了破损?”

“这一版的防水性能最强,附件本身的话,除非全部粉碎成沫,否则都会有信号。”操作员解释,“信号没了,只有一种可能。”

“被屏蔽了。”他说。

领导严肃道:“什么情况下会被屏蔽?”

“可能船只掉进了漩涡,或是遭遇海啸,也不排除是周围的电磁出现异象,”操作员指着屏幕,“这是刚才连上信号那一瞬间检测到的数据,附件佩戴者的心跳过快,体温高,这是生理和心理遭到受惊,才引起了一系列身体反应。”

“生命特征强还是弱?”

“中等。”操作员有问必答。他不清楚惊动领导的主件是什么人物,只知道,深海神秘又危险,如果是被卷进不知名海域,那怕是……有去无回。

.

另一边,白雪飘飞的路旁,戚以潦切断跟郁岭的视频,他咬了咬唇边的香烟,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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