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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没听清医生的话,他的脑子很乱,这么不正常的狗,却是正常的,那什么是不正常的?坚信它不正常的我?

好绕。

陈仰头疼的按了按额角。

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检查出什么异常,譬如血液不对,心脏不对等等,到时候他要怎么处理。

结果一切正常。

医生没有得道答复,他多少能理解,想来是一些特殊的驯养方式,不方便对外透露。

“您的狗是什么品种?”

陈仰说:“土狗。”

“面相不像。”医生观察的很仔细,“毛色,眼珠,体型都不符合土狗的特征,还有它的尾根……”

陈仰听他说完,干巴巴的来一句:“混血土狗。”

“医生,我跟你说实话,这狗是我一个朋友养的,她最近有事才放到我这的,它原来一声不叫,是哑巴狗。”

陈仰一脸的担忧:“今天大清早的,不知怎么就叫起来了,所以我才带它来医院检查检查。”

“不应该啊,它的声带很健康。”医生面露沉吟之色,“以前不叫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陈仰的心跳加快:“什么?”

医生给出两个字的答案:“怕生。”

陈仰:“……”

“我们到了陌生的地方会怎样?”医生自问自答,“拘谨,手脚不知道往哪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无法适应,内心慌张,不安。”

医生示意陈仰看小狗:“我判断它一岁左右,相当于刚成年的人类。”

意思明了,人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会害怕,狗也会。

陈仰听着医生的观点,没有表态。

“陌生的环境让动物产生了危机感,它就会进行自我防护,不叫是它的防护措施。”医生说,“因为它觉得,保持安静是讨好人类的一种途径,这样能减少它遭到伤害的几率。”

陈仰瞥瞥绕圈咬尾巴的03:“可我刚才说了,狗是我朋友养的,它在我朋友那……”

“你朋友那让它不舒服。”

医生明白陈仰想说什么,他和煦道:“它更喜欢你周围的环境,所以它会叫。”

陈仰哑然。

医生点击鼠标,问陈仰是否还有疑问。

陈仰有疑问,堆积成山了都。

“它并不是刚来我这,来两三天了已经,一直在睡觉,今天早上才醒,它也是那时候开始叫的。”

陈仰蹙眉:“而且它第一次见到我就盯着看,之后每次都那样。”

医生评判道:“它喜欢你。”

陈仰十分不认同,为了医患关系和谐,他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补充道:“不摇尾巴,也不蹭我。”

医生笑了笑:“先生,人与人不同,狗也与狗不同,每只狗表达喜爱的方式都会不一样。”

陈仰彻底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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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陈仰还是想再问问,可医生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他把狗的绳扣扣上,牵着它走到后面闭着眼的少年那里。

“我们走吧。”

朝简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仰:“查出什么东西了?”

陈仰心虚的答非所问:“快到中午了,我们就在外面吃吧,找一家能准许客人带狗进去的餐馆。”

朝简的唇一抿:“最后一次。”

他指着地上的小狗,冷冷的笑了一声:“以后你再因为这玩意一惊一乍……”

陈仰等了等,没等到后半段,他又很想知道,这样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样?”陈仰按耐不住的问。

朝简拄拐起来,挺拔的身形展开,他低着头,俯视陈仰:“你就带着它去任务世界,让它给你当搭档。”

陈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它没身份号,进不去的。”

朝简的眸色一阴,嗓音里没有温度:“有身份号,你就带它去?”

陈仰:“……”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行,你带。”朝简拄着双拐出去,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又响又冷。

陈仰这回没忍住,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翻了个白眼,看来早上那三粒药的药效全没了。

“请问……”

背后响起医生的声音,陈仰笑着转头:“我弟,心情不太好。”

医生明显是看出了朝简的状态不对劲,还想说什么,陈仰没给对方机会,他牵着狗追了出去。

那孩子早上陪他来这,待了一上午,虽然没说什么话,却一直陪着他给狗做检查。

情绪克制不住了,起伏过大,无理取闹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

他怎么跟小狗较劲?

陈仰的脚步快了点,越来越快,他匆匆穿过大厅,看见了门外的熟悉身影。

没走,就在那里等他。

那一瞬间,陈仰的心里划过什么,没来得及捕捉,他拉开玻璃门走到少年身旁。

“上午谢谢你陪我来这儿,等得很无聊吧,我们吃完饭就回去。”

朝简面对着街道,眼皮垂着,看不清有什么东西:“现在所有检查都做了,你能不能消停?”

陈仰没有立即回答。

当初他从康复院出来,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都很不合理,他火速去了趟长宁精神病院,诊断显示他没疯,很健康,连神经衰弱都没有。

小狗的情况跟他很相似。

明明不该那么正常,可那就是送到他面前的事实。

“等武玉回来吧。”陈仰轻声说,“等她回来,我就不管03了。”

他会想办法,适当的清理掉03的相关记忆,以免心底的各种疑惑积压太多,生病疯掉。

裤腿被抓,陈仰垂头一看,小狗想引起他的注意。

朝简一个眼神扫来,它立马从陈仰裤腿上下来,毛乎乎的身子往地上一趴,脑袋埋进爪子里面。

动作一气呵成。

陈仰忍俊不禁:“它怕你。”

朝简的眼皮一掀。

陈仰不笑了,他顶着笼上来的压迫感说:“哥哥也怕你。”

朝简:“……”

.

陈仰跟朝简找了家饭馆解决午饭。

朝简没有不耐烦的急着要回去,陈仰就牵着狗,带着他在街上溜达。

两人一狗的组合,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主人带着口罩跟棒球帽,狗没任何遮挡,颜值就那么暴露在外,路过的小姑娘们发出单纯的花痴尖叫。

陈仰目送第四波尖叫渐行渐远,他拉着狗跟朝简去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03还挺吃香的。”

朝简把拐杖放一边:“丑得要死。”他又说,“看着眼疼。”

字里行间充满了极度的厌恶。

陈仰将背包拿下来,抱起小狗放在包上面,让它趴着。

“对你来说,有不丑的东西吗?”

朝简不语。

陈仰的笑声从口罩里传出来:“没有吧,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朝简说。

陈仰噎了噎,他扭过头看少年:“那你说说,不用三五个,只要你能说出一个你认为不丑的。”

朝简突起的喉结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陈仰不勉强了,他的视线在人群里穿行,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医生提起的“陌生环境”“怕生”。

迟疑了会,陈仰拿出手机放在腿上,用左手的手指戳键盘,给武叔发了一条信息。

-武叔,武玉的狗是什么时候养的?

武叔过了会回的,他说忘了,记不清了。

这个答案再次把事情拖进怪圈,陈仰放空了片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就在他要去捏狗爪的时候,朝简打开他的手。

陈仰还没怎么着,朝简就道:“我想吃面包。”

“那边就有店。”陈仰指给他看。

朝简没反应。

陈仰福至心灵道:“现在刚吃完饭,不适合吃东西,对肠胃不好,这样吧,一会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一点。”

朝简还是没言语,面上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唇却抿得没那么紧。

明媚阳光下的街头,行人不拥挤不喧哗,步伐都是懒懒洋洋的,明星的地广铺了一路,偶尔会有粉丝凑上去打卡,羞涩或佯装淡定的抱着手机边走边发博。

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和平而温馨的时尚繁华,这就是青城的南街。

不像东街,充斥着贫穷跟挣扎。

也不像陈仰居住的北郊,忙忙碌碌行色匆忙。

陈仰放松的靠坐了片刻,发现朝简不知何时偏过身子,目光似乎对着一家花店。

几分钟后,陈仰把“似乎”两个字删掉。

“你要买花?家里没花瓶。”

朝简猛然侧头:“谁说我要买了,我买花干什么?”

陈仰被问得一头雾水,我哪知道。

朝简黑沉沉的眼睛盯住陈仰,嘎嘣嘎嘣咬着奶片。

口中不知放了多少个,半天都没吃完。

陈仰被盯得头皮一阵阵发凉,吃奶片就吃奶片吧,干嘛还看着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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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时候,陈仰的购物袋里多了几个豆沙包跟菠萝包,以及……一个花瓶,一捧花。

朝简叼着一个菠萝包进房间,“啪”一下关上了门。

独留陈仰在客厅,面对着那捧鲜花。

陈仰抱着花瓶去装水,左手持剪刀,剪开花外面的包装:“家里竟然有花了。”

不敢置信。

“咔擦”

陈仰剪掉花枝下面一截,呢喃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剪花枝,插花,这是什么鬼。”

他一边吐槽,一边把花都剪好了插进花瓶里。

摆弄摆弄。

还蛮好看的,于是陈仰拍了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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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买的那捧花大多都是花苞,它们在陈仰的照料下一个两个的开出来,又一个两个的凋零。

四月风平浪静的过完了,五月来临,第五个任务没有影子。

武玉也还是没消息,她的电话永远都是不在服务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武叔武婶也没想过报警。

想必是他们女儿这几年有过长时间联系不上,后来平安回来的情况。

可能还不止一次。

武玉的事总会有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再过几个月还是一两年,陈仰在等。

陈仰希望她平安归来,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