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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姐姐只能他一个人守护了。

赵枫准备紧迫盯人,傅杭还在养病,他就时时刻刻看着姐姐。

赵柯不知道赵枫什么毛病,突然像个跟屁虫一样,只当他看着人高马大,实际还是个没离家就已经想家的乳臭未干的小子。

赵柯选择包容弟弟。

……

事实上,她是没空搭理他的莫名其妙。

·

赵二叔家已经阴云密布了好几天。

夫妻俩话里话外都有些埋怨赵新山不顾亲戚情分,让他们难堪。

然而儿子儿媳对他们也有怨言。

大儿媳秀香一贯顺着婆婆,现在一下子没了多挣工分的机会,想到就心里怄得慌,对丈夫赵永强没完没了地念叨。

赵永强在外也被村里人各种异样的眼光折磨得烦,回家又被她烦,忍不住呛:“有完没完!”

“你跟我厉害啥?你咋不管管爹妈?”秀香憋屈地想哭,“这两天我上工,人家本来在说笑,我一走近,就不说了,我不难受吗?我都不想出门了……”

赵永强垂头丧气。

不止他们,其他几个兄弟妯娌也都是这样。

所有人都认为全家上下是一体的,他们私底下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我能咋办?”

赵永强捂住头,他根本反省不出结果,根本不知道咋解决。

秀香推他,“去找找大队长,找找四爷,咱们认认错,咋也不能干等着啊。”

低头求人的滋味不好受。

赵永强痛苦。

这时候,赵二叔夫妻俩进来。

赵永强和秀香看着两人,全都闭口。

赵二叔赵二婶儿看着两人的态度憋气,梗着脖子越过俩人进屋,拿了水壶去上工。

再不想出门,也得去上工。

小夫妻俩对视后,颓丧地出门。

跟之前两天一样,村里的人见到他们,基本都绕开,连亲戚们都不主动打招呼了。

人是从众的,一些亲戚就算本身不想对赵二叔一家这样,也会选择顺应大多数人。

年纪小的儿子儿媳们难过的抬不起头。

赵二叔赵二婶儿却是满腹怨气。

干活的时候,社员们都恨不得离他们夫妻二里地,俩人很在乎,还硬是表现出:别人不搭理他们,他们也不搭理别人。

许诚观望了两日,今天上工,故意站到赵二叔身边,不经意地顺手递了个工具。

他是这两天第一个主动搭理赵二叔的人。

赵二叔不自觉地瞥他。

许诚见状,叹了一口气:“赵二叔,我就是有点儿不忍心,总觉得闹到整个大队,太严重了……”

赵二叔找到理解他的人,瞬间开闸,抱怨不断:“还是许小子你厚道,本来就是家事,我们自己亲生儿子,爱咋对待咋对待,凭啥大队不让我们挣工分……”

许诚眼里闪过不屑,随即一脸仁厚道:“是有些苛刻,不过大队长可能是有些考量,或者……”

“啥?”

许诚犹豫道:“是不是赵柯跟大队长说了啥?毕竟赵柯给了赵瑞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大队长现在啥都听信赵柯的,赵柯家可是跟栓柱儿养父家更亲近……”

他说完,忽然露出“多嘴了”的懊恼之色,匆忙解释:“可能是我想多了,你听听就算了。”

但赵二叔听后,却觉得特别有道理,“肯定是这样,赵建国和赵建发是一支,我和大队长是一支,按理说,大队长应该向着我才对!他们这是……这是……”

“徇私。”

“对,就是徇私!”

赵二叔一肚子火。

许诚表面劝说,实际火上浇油了几句,适时离开。

下工后,赵二叔和赵二婶儿一商量,俩人都觉得赵新山和赵柯就是有“交易”,而他们被不公平的对待,当然要去找人说理。

之前明显“偏向”他们的赵四爷就是一个很有威望的能为他们评理的人。

碰巧,撞上来了。

赵四爷没想到他还没去找赵新河夫妻,他们先找过来了。

等到听完夫妻俩的说辞,赵四爷额头的神经跳个不停,那股火儿直接从脏腑涌到胸腔,喷薄出来。

“还徇私!俩没文化的玩意儿,会几句词儿,就能上天了?我看你们是脑瓜子教驴踢了!”

赵二叔赵二婶儿呆怔,完全没想到会挨长辈一顿毫不客气的臭骂。

赵四爷呼哧喘粗气。

赵柯的担忧竟然是有道理的!

真的有脑子不好,胡搅蛮缠没完没了的。

这种人不治老实了,指定要添麻烦。

“成子!”

“哎。”赵成应声,掀开门帘钻进来,“爷,叫我啥事儿?”

赵四爷愤怒道:“去把永强他们几家全都叫过来!”

赵成看一眼二叔二婶儿,答应了一声,跑出去找人。

四家夫妻陆陆续续地赶过来。

期间赵四爷冷冷地盯着夫妻俩,骂都懒得骂他们。

四对儿夫妻齐刷刷站在堂屋里,全都气场消沉,嗫喏:“四爷……”

赵四爷抄起烟杆儿,二话不说,半点儿不留情地打向赵永强兄弟四个。

硬当当的烟杆儿砸在身上,疼得兄弟四个龇牙咧嘴,但没人敢躲。

四人的媳妇儿全都心疼的不行,想上去挡又被自家男人拦在身后,眼泪都出来了。

赵二婶儿呆了呆,疯了一样冲上去,“你打我儿子干啥啊?你凭啥打我儿子!”

赵四爷被儿子赵新伟和孙子赵成护着,没有被她冲到,冷厉道:“他们该打!”

赵二婶儿张开手臂挡在四个儿子面前,狂躁:“我不准你打我儿子!谁打我儿子我没完!”

赵二叔也站到儿子们面前,不满地看着赵四爷,“四叔,有啥不能好好说,非要打孩子?”

赵永强兄弟四个又感动又难受地叫他们:“爹、妈……”

赵四爷今天下狠心敲打他们,话说得刻薄:“你们倒是父母兄弟感情深,呸!我看着都嫌膈应!”

一家子脸色变幻,红了又白。

赵四爷冷飕飕的视线射向夫妻俩,“栓柱儿就算不是养在身边儿的,那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他们四个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是姓赵!”

“本来好好的,亲兄弟就算不在一家子户口簿上,打断骨头连着筋,处好了咋都能相互扶持。别家有这关系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劲儿拉旧情,你们两个蠢的,脑子坏掉了,非要去闹事儿,好好的亲缘都给折腾断了!”

“别家背后不知道咋看你们笑话呢!”

赵二叔赵二婶儿神色僵硬,被他骂得抬不起头。

赵四爷又转向兄弟四个,“别以为是你们爹妈干的糊涂事儿,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兄弟四个想解释。

赵四爷冷声埋汰他们:“咋?看栓柱儿过得好,心里不平衡吗?就这点儿本事,你们还能有啥出息!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不觉得磕碜吗?”

赵二叔赵二婶儿不乐意听人这么骂儿子们,张嘴:“四叔……”

“没你们说话的份儿!”

赵四爷当当敲了几下烟杆,训斥:“你们好意思说新山和赵柯偏心徇私?他们就是太向着你们,才一个劲儿地给你们机会反省!你们要是不姓赵,我跟你们说,你们连反省的机会都没有!”

赵二叔一家都不咋明白他的意思。

老五赵永军小,脸皮厚,觍着脸请教:“四爷,我们没啥文化,笨,你指点指点我们呗。”

赵四爷绷着脸。

赵成眼睛转了转,开口替他们说话:“爷,都是一家子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给他们说说清楚吧。”

赵永强也赶紧道:“是啊,四爷,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您是咱们赵家的大家长,您看着我们长大,您管管我们……”

赵四爷神色缓了缓。

其他兄弟三个纷纷出声,他们几个的媳妇儿也都开口求情。

只有赵二叔赵二婶儿拉不下脸,明显心里还有点儿不服气。

而赵四爷看了眼四个侄孙媳妇,“我是不想人好好的嫁给你们受过。”

四对儿夫妻面上一喜,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软和话。

赵四爷点着烟,抽了两口,缓缓道:“你们家没人跟赵柯出去过,不知道她在外面吃的可开了。有本事的人,咋都有出路,她能上工农兵大学,为啥非要留在村里?”

一家子面面相觑。

“赵柯是咱们老赵家脑瓜最好的孩子,她留在村里,擵羯㈠二0⑦就是为了大伙儿能过得更好。”

赵四爷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夸起赵柯,“让赵瑞去读工农兵大学,让赵建国去医院培训,让大伙挖渠、种白菜,搞水车,让村里青年去当兵……一个带一个,先好的人总有能拉拔其他人的。”

一家子全都沉默,这么一说,赵柯当上妇女主任不到半年,竟然干了这么多事儿……

“你们瞅着,栓柱儿是过继给别人家的,他好了便宜全在别人家,目光短浅!”赵四爷重重地敲烟杆儿,“新山和赵柯看得啥?他们是老赵家的孩子,是咱们赵村儿大队的孩子!”

“几块钱就凿破头,眼皮子浅!真到手,够干啥的?你们没出息,也希望你们孩子将来跟你们一样没出息吗!你们吃糠咽菜,也希望你们的孩子跟你们一起吃糠咽菜吗!”

这下子,连赵二叔赵二婶儿夫妻也蔫了。

他们再有私心,劳累一辈子,也都是为了下一代。

赵四爷抽了口烟,让他们缓缓,寻思寻思,才继续说:“开荒辛苦吧?赵柯说,明年要把河边儿的地全开起来,种水稻,这样大家伙秋收分粮的时候,都能尝尝白米饭的味儿,你们孩子没吃过呢吧?”

何止他们,赵村儿和附近几个大队都不种水稻,村里过得好的人家也就是过年能吃上一顿掺着杂粮的白米饭。

赵四爷听赵柯说起来,都口中生津。

赵二叔一家老少也都口水泛滥。

细粮每年也都能尝尝,可纯白米饭,多奢侈啊。

赵四爷瞧他们满眼馋,缓声道:“有些事儿,我明白,新山明白,村里不少人都应该开始明白了,真正重要的是一个当兵的名额吗?是赵柯。”

“她能送一个人出去,就能送第二个,第三个……她说要让村里吃白米饭,就会想法子往那儿带,你们还缺心眼儿地盯着栓柱儿。”

赵四爷看他们,尤其是赵新河夫妻俩来气,举起烟杆儿虚晃两下,恨铁不成钢,“要不是看你俩好大岁数了,我都想凿你们两下!”

赵二叔赵二婶儿不由自主地缩脖子,犯怂。

赵永强是老大,摆出最恭顺的姿态,求道:“四爷,我们脑子不灵光,揉碎了说我们就明白了,我们真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得咋解决?”

兄弟几个互相看,脸热。

赵四爷又恼火,发烫的烟杆一人敲一下,“还抹不开脸?你们有啥脸抹不开的?以后想不想在村子里安生过了?屁大点儿事儿,非得膈在那儿一辈子?回去想明白了去!栓柱儿后天可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