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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微染红了剑刃。

楚含棠一见谢似淮出血,直接把剑扔到地上,“你!你怎么乱动,流血了!”

众人又被她的喊声吸引了过去。

谢似淮抬手,用指腹缓缓地拭过脖颈上很浅的一道剑伤,笑道:“是流血了,但不过是一点儿血罢了,无碍的。”

楚含棠问池尧瑶有没有伤药。

后者忙让素心回房间拿上好的药粉出来,然后理智道:“伤口不深,上药后,几日内便能结痂。”

谢似淮蓦然问:“会留疤么?”

池尧瑶显然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迟钝几秒才道:“这个虽说是因人而异,但你只要好好地用我配的伤药就不会留疤的。”

楚含棠也跟着点头附和。

“没错,池姐姐的药很好用的,只要你连续用几日,等伤口结痂后自然脱落就不会留下疤痕了。”

她之前也被那些追杀他们的人用剑刺伤过,用了池尧瑶配的药粉,现在伤口愈合得很好,好像也没要留疤的样子。

谢似淮“唔”了一声。

寿宴结束后,刘段恒在房间里独坐良久,门窗紧闭,刚才在旁边伺候的人也被他叫退下了。

池尧瑶交到他手上的小匣子,此刻就摆在桌面上。

小匣子表面的雕纹很特殊。

刘段恒又坐了一会儿,才拿起小匣子,常年舞刀弄剑的手有一层薄茧,缓慢地摩挲着表面的雕纹。

尔后,在六面各按了一下。

第一层机关打开了,刘段恒面色不改,继续解下一个机关,小匣子一共有六层机关,但是对他来说只是要花费一点儿时间罢了。

池县丞跟刘段恒也算是忘年之交了,他当年在朝廷当官的时候也是风光一时。

后来得知对方的死,刘段恒当时也极痛心,可惜帮不上什么忙。

最后一层机关打开后,刘段恒迟迟没有查看小匣子里面的东西。

他大概也能猜到这些是什么,无非是刘秀安利用活人去学巫术,丝毫也不顾百姓安危,间接害死了多少人的证据。

刘秀安行事谨慎,却不想还是被池县丞收集到证据。

刘段恒不禁有些佩服他。

以前,刘段恒察觉到刘秀安走向歪道治国时,他就一直想找到她做那些事的证据,可始终找不到。

池县丞却找到了,令人意外。

刘段恒终究还是打开了小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拿出来,有一张牛皮纸上绘着图和写着标注,看着像是练巫术的办法。

还有一部分是信,其中有一封好像是池县丞池正所写的绝笔信。

红色字体,似是用血为墨写成。

他不再迟疑,将绝笔信拆开,细细地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越看,表情越是震惊。

刘段恒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几张信纸从他掌心飘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原来自己只猜对了一半真相。

倘若真相是这样。

那他还应该去找池尧瑶,将小匣子的东西交换给她么。

刘段恒头疼欲裂,他现在忽然不知如何抉择了,站在原地片刻,又弯下腰把信纸全部捡起来,将所有东西放回到小匣子里。

下一秒,外面响起敲门声。

刘段恒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门外的倒影问:“何人?”

只听得一道银铃般的笑声。

接着便是推门而入,来人无所畏惧地踏进来,姑娘跟他对上目光,勾了勾唇道:“三哥,是我啊。”

他手指紧了紧,看着又作姑娘打扮的刘秀安,“你怎么……”

刘秀安笑道:“白日,我是以皇帝的身份来参加三王爷的寿宴,晚上,我是以妹妹的身份来祝贺三哥生辰快乐,怎么,不欢迎么?”

刘段恒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她,喉咙干涩,“臣何德何能,能让陛下跟臣道生辰快乐呢。”

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从刘秀安的衣袖中出来,压在他的胸膛上。

冰冷锋利的刀刃划过刘段恒的衣裳,抵上了脖颈的大动脉。

她抬头望着他,笑意不减。

“我的好三哥,你就告诉我吧,那小匣子是不是已经落到你手上了,把它交出来,否则我一刀下去,三哥就要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刘秀安无法对刘段恒种巫术。

因为他对她早有防备,特地让别人给他种下其他巫术,也不让她得逞,真是一个能对自己狠的人呢。

刘秀安轻飘飘地划破刘段恒喉咙附近的皮肤。

“三哥,你知道的。”

“我从小便最崇拜你了,你既不像大哥那么废物,又不像二哥那么一事无成,从前是战功赫赫的将军,现在是掌着兵权的三王爷。”

刘段恒握紧拳头。

他眼眶微红,哑声道:“大哥他喜欢琴棋书画,提笔作诗,不喜欢权力,便是你口中的……废物?”

“二哥他生性善良,时常用自己的私银去救助缺衣少粮的百姓,便是你口中的一事无成?”

刘秀安不以为然。

“没错,他们一个是废物,一个很懦弱,大哥喜欢舞文弄墨,对国事一窍不通,却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注定以后会登上皇位?”

她淡淡道:“二哥他是善良。”

“可善良的人做皇帝,会在决策中举棋不定,面对文武百官会心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治理好大於!”

说到最后,刘秀安挑了挑眉,“死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你哪里来的权利夺走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不曾想和你争过皇位,你为何一定要他们死不可呢?”

刘段恒大声道。

“他们从来……”他哽咽了一下,“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当皇帝,只有你想!”

刘秀安却道:“他们不想又怎么样?有人会捧他们上位!”

刘段恒怒火中烧,“你……”

她打断他,“你当时整天顾着作战等事,自不会知道跟着爹的部下在想些什么,他们跟你不熟,但他们看好大哥和二哥。”

事到如今,刘秀安还是很冷静。

“只要他们一日不死,皇位就轮不到我来坐,恰好爹在打败前朝后,还没来得及登基就去世了,不然也许他可能会死在我手上。”

她笑了笑。

“天助我也,不是么?而且我这个皇帝当得也很好啊,对天下人来说,皇帝能治理好国家就行。”

刘段恒恨极了她无情的模样。

刘秀安的匕首下移,刺进了他的身体,看着他流血,又故意露出一副不忍心伤害手足的姿态,却言归正传道:“把小匣子交出来。”

“否则,我真会杀了你的。”匕首又没入一寸。

“三哥,不要逼我。”她叹了口气,“我也不想你死的。”

半刻钟后,刘秀安从刘段恒的房间里出来,有暗卫立刻上前。

她扭了下脖子,垂着眼,慢悠悠地拭擦掉匕首上的血。

刘秀安收好匕首,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地问:“调查得如何,我前几日在三王府门前见到的那一位公子是不是洛城楚家的独子?”

三日后。

天色阴暗,像是有大雨要下。

楚含棠挑完最后一样菜,将银子给了老板娘,把胡萝卜放进跟她一起出来买菜的谢似淮拿着的菜篮里。

她看了一眼天空,嘴含着一颗糖果,“走吧,我们现在回去,待会儿可能就要下雨了。”

“好。”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楚含棠虽说着快要下雨了,要早点儿回去,但一路上看到小摊子上的新鲜玩意儿,又忍不住过去玩一下。

忽然不见谢似淮跟上来,她立刻疑惑地回头看。

发现他被两个小孩拉住了,一男一女,看起来都不足五岁。

谢似淮的声音是天生带着温柔气的,一开始他让那两个小孩松开手,对方始终不肯。

他们害怕地看着陌生的四周,单纯觉得这个好看的哥哥很安全,而谢似淮看着小孩子没多大感觉,或许当成一件会说话的物体。

到后面,他们还是死活不松开拉住他衣摆的手。

他想直接推开。

他还没抬起手,楚含棠就跑了回头,看着这两个长相粉雕玉琢的孩子,心都要化开了,“怎么了?”

两个小孩子还是会见风使舵的,扑向她怀里。

小女孩抽噎着道:“漂亮哥哥,我们找不到爹爹了。”

楚含棠明白了。

谢似淮望着这两个小东西,不是很喜欢他们抢占了她的注意力。

她见他们这么小就长得那么好看和可爱了,忍不住摸了把他们的小脸蛋,“那你们记不记得你们的家在哪儿呢,哥哥送你们回家。”

才刚说完这句话,楚含棠就看到了一个面容儒雅的年轻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年轻男子本来面带焦灼的,发现自己一双儿女在街上不远处的时候,脸色才有好转,快步走过去。

两个孩子一见到自己父亲,就迈开小短腿,哭着小跑过去。

“爹爹。”

年轻男子没忘记站在旁边的楚含棠和谢似淮,猜他们应该是想帮助自己的小孩,连忙道了好几声谢。

那两个小孩走远了,依然回首朝楚含棠挥手。

她也抬起双手摆动着,谢似淮看着面带笑意的楚含棠,不受控制地抠了好几下指缝,又怕被抠烂的手指丑,于是忍住了。

还记得楚含棠之前分明说过的。

说她不喜欢小孩子。

可楚含棠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不喜欢小孩子,肯定是她也知道两个男的无法生下孩子,所以才会撒谎说不喜欢小孩子,先安抚住他。

如果楚含棠喜欢孩子。

但她跟他在一起,这辈子注定无法满足楚含棠喜欢孩子的愿望。

谢似淮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很扭曲怪异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