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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你爸妈……”

宴好捏着手指头,欲言又止。

江暮行走到一扇门前,推开给他看,跟他说:“这是我妈住的房间。”

宴好的头皮顿时窜出一丝麻意,瞬息间就沿着后颈下去,扩散至四肢百骸。

江暮行不仅请他到家里来做客,还给他看自己妈妈的房间。

梦里都没有过。

宴好重重咬住舌尖,刺痛跟血腥味让他稍稍清醒,他装作轻松的样子,朝江暮行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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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大概十五平左右,空气里有极淡的玫瑰熏香味。

木床靠墙放着,上面没有被褥,只有一张凉席。

旁边小桌上有几本旧书,玻璃花瓶里放着一些干花干草,修剪过。

而且玻璃瓶上还有两三片花瓣,颜料画的,看似随性,实际精算过构图。

宴好心想,江暮行的妈妈很有小情调,他还注意到小桌左边墙上贴着几张油画,都是暗色调,看着压抑。

江暮行的语气平淡:“我妈年轻时候喜欢画画。”

宴好说:“那她现在……”

江暮行还是那个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她在疗养院。”

宴好整个人都愣住了。

“答应给你补课的第二天,周日下午,”江暮行说,“我把她送过去的。”

宴好愣愣地看着他。

江暮行带上门,话声夹在那丝冰冷声响里面:“我爸五年前就死了。”

宴好先是茫然的站着,过了好一会才惊醒,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煞白着脸磕磕巴巴:“对不起,我……我……”

江暮行注视着他,嗓音有几分暗哑:“你道什么歉?”

宴好不知道,胸口闷得要命,他有些想哭。

在一中,江暮行是学霸们仰望的存在,他身上有太多值得同龄人去学习的东西。

自律,冷静,坚强,节俭,沉着,稳重……

所以很多人会去关注他。

有些事情花心思跟时间就了解到了,有些事情谁都窥探不到。

譬如江暮行的家世。

只知道他的家境很差,却不清楚其中缘由。

越隐秘,关注他的人就越想知道,猜测也越多。

宴好不会去胡乱猜测,更不会跟谁在背后讨论,但他幻想过将来有一天江暮行能带他回家,把别人都不知道的一面分享给他听。

不管是作为特别的同学也好,特别的朋友也罢,他只想江暮行的那一面就自己一个人知道。

像现在这样。

可突然摊在他眼前的事实太残酷了。

江暮行要把自己隐藏的那部分露出来,就必须先撕开内心的伤口。

宴好没想过是这样子,真没想过,他用力吸口气,嘴唇轻微颤抖:“那你打好几份工……”

江暮行揉着额角,半响低笑了声:“家里欠了很多债。”

宴好第一次看江暮行笑,他却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宴好慌乱抹把脸,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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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在沙发上坐下来,吃了一片西瓜,擦干净茶几上的汁水,之后就半睁着眼,看墙上的那些蚊子血。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里传出冲水声,宴好开门出来,眼睛被刘海挡住:“班长,我给你的笔,就那个九宫八卦图,能驱邪避灾,招财挡煞,开运护身,你放笔袋里吧。”

江暮行恢复成一贯的冷淡:“这你也信?”

宴好不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用沉默来表达他的坚定。

那里面裹着的是一种很纯粹的关心。

——我想你好。

江暮行看着自己搭在腿上的手,沉默良久:“谢谢。”

宴好的身子剧烈一震,通红的眼睛又湿了起来。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宴好的,江暮行喊他:“电话。”

宴好垂着头过去捞了手机转开,见是他爸打来的,他翻涌的负面情绪就登时一凝。

“我还在外面,嗯,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没事的,”宴好背对着江暮行擦眼睛,“到家跟你们开视频。”

江暮行在他挂掉电话后问:“要回去了?”

宴好抿嘴:“嗯。”

江暮行起身:“我送你。”

宴好理了理刘海,小声道:“不用你送的,我认得路。”

江暮行挑眉:“我要下楼买东西。”

宴好哦了声,走到门口时停住:“班长,你家就一个房间,平时你睡哪儿?”

江暮行轻描淡写:“客厅。”

宴好下意识去看布艺小沙发,他躺上去都不够地方,脚要腾空放。

江暮行比他高多了,怎么躺?

宴好的呼吸发紧,手指冰凉,冷不丁想起来一个奇怪的现象。

江暮行的妈妈去了疗养院,房间空出来了,怎么他没住进去?

宴好想不通,却没问出口,他不想再看到江暮行疼了。

江暮行拿了钥匙跟手机,颔首道:“走吧。”

宴好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暑假期间想办法让江暮行搬到他那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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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

江暮行把宴好送上车,回去的路上经过娃娃机那边。

片刻后,江暮行动身回家,手里多了一只丑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