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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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醉,不用喝了吧。”
蔡氏往外看去一眼,形式大于意义的说道:“娘娘醉了,还是要喝点的。”
目光透出警告,谢郬无奈,只好接下解酒汤一饮而尽。
“喝了醒酒汤便休息会儿。”蔡氏说完便要转身走。
谢郬拉住她,见周围没别人,小声说道:“大娘,席面不给我这儿摆一桌?”
蔡氏听到‘大娘’两个字,面色一黑,对谢郬递愤然怒目,将自己袖子从谢郬手心抽出,压低声音冷道:
“娘娘都醉了,吃席面合适吗?”
如此干脆的拒绝让谢郬毫不意外,并未强求。
蔡氏怕她乱来,安抚道:“娘娘先休息,过会儿我叫人给你送些燕窝粥来。”
说完这些,蔡氏便转身离去,走到院子之后,还故意很大声的吩咐一句:
“娘娘要休息,谁都不许大声说话,好生伺候着。”
福如进来对谢郬说:
“娘娘,奴婢扶您去歇歇,然后去厨房悄悄给娘娘拿些吃食回来。”
谢郬失笑:“不用了。我也不是很饿。”
在床上躺好后,谢郬对福如说道:
“你们都出去吧,把房门关上,我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也不许进来,你们几个就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放、进、来,听到没有?”
福如应了一声:“是。”
说完,谢郬便真的闭上双眼谁去,福如为谢郬把两边床帐放下后自己也出去,到门外守着。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谢郬双眼咻得睁开,精神奕奕,哪里还有半点醉酒和瞌睡的样子。
谢郬从床上坐起,按照早就在脑子里想好的原计划,将头上的华贵凤钗一一除下,放在枕头边,再脱掉贵妃的外袍,穿着中衣下床,蹑手蹑脚来到谢苒从前的衣柜前,随便拿了一套她从前的衣裳迅速换好。
直接绕到房间西面的书房后侧的窗户,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缝往外看了看地形,确定没人后,谢郬果断从窗户翻了下去,悄无声息将窗户从外面关上,动作行云流水。
她虽然从小不是在谢家长大的,但是在学习扮演谢苒的那半年,她偷偷溜出去多回,早就把谢家的地形记得一清二楚,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甚至今天翻墙更顺利,因为大多数仆从都被调去了前院寿宴伺候。
高瑨难得出席寿宴,那帮臣子们定会好生与他亲近亲近,也就是说,谢郬至少有一个时辰可以在外面晃悠。
她首先想到的是去天香楼吃肘子,她喜欢吃辣子,天香楼的酱香肘子色香味俱全,最难得的是蜀地做法,咸香油辣,一口下去,那滋味魂儿都要没了。
谢郬只吃过一回就念念不忘至今,难得今天有机会出来,自然要再去品尝一番。
凭着记忆,谢郬很快就找到远近闻名的天香楼。
此时正值饭点,天香楼里宾客挺多,大堂都坐满了,小二便领着谢郬往二楼雅间去。
谢郬要了一间,凭栏而坐,点了招牌香辣肘子另加几道小菜,没要酒,一来今儿时间不够,喝不痛快,二来京城酒楼的酒都挺淡的,没什么劲儿,不如边关自己酿的烈。
一边喝茶一边等待,享受起这来之不易的休闲时光。
她趴在栏杆上往街面看,街上人流如织,各种摊贩叫卖不绝,行人驻足的,匆匆往来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十分繁华热闹。
谢郬看见不远处围着一堆人,她在二楼,看得远些,那些人好像正围着看一个举着白帆跪地的人,那人一身丧服,埋着头看不见脸。
看样子可能又是什么‘卖身葬父’的戏码。
要一会儿吃完了时间富裕,可以过去看看。谢郬心想。
等了没多会儿,她点的菜肴就被送了过来。
小二开门送菜,伙计们鱼贯而入,忙忙碌碌,门外走廊上传来两声呼和声:
“快点!磨蹭什么!”
谢郬好奇往外看了一眼,可上菜的伙计有点多,她只看见几个年轻人拖着个什么人去了隔壁。
问上菜的小二:“什么人这么吵?”
小二低声回道:“一帮纨绔公子,姑娘别问,也别招惹,寻常百姓惹不起的。”
世上的不平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谢郬自己都是偷溜出来的,自然没打算管别人闲事。
她点的菜林林总总上了一大桌,酒楼小二以为她还有客人要来,没想到这么大桌都是她一人吃,惊叹了声姑娘好胃口才退了出去。
谢郬等人出去之后,果断从筷笼里抽出两只筷子,扎在硕大的肘子上,大口咬下一块肥滋滋的肘子皮,咸香软烂的口感绝了,一口咽下去之后,辣感才慢慢显现出来,令人回味无穷。
太好吃了。
谢郬边吃边感慨,正迫不及待咬第二口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雅间里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乒铃乓啷的杯碗砸地的声音。
从这声音判断,应该是隔壁有人掀桌子了。
二楼的雅间都连着栏杆,左右互通的,说话稍微声音大一点隔壁都听见,更别说这种直接掀桌子的行为了。
谢郬眉头微蹙,因为隔壁的吵闹,今天吃肘子的美好体验直接拉低了档次。
隔壁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谢郬看着才咬了一口的肘子,实在舍不得放下,只当没听见,转个方向继续吃。
谁知她刚咬上第二口肘子,隔开她这间雅间和隔壁雅间的木板忽然被人砸出了一个洞,从洞里摔出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这人穿着一身丧服,头发白了,脸却没老到那种地步,大概是那种遭逢大难,一夜白头的吧。
他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口鼻都留下了鲜血。
这下就算谢郬的心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再吃得下肘子了。
这时,从那摔出中年男人的破洞中闯进来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紧接着,谢郬这雅间的门就被从外面踢开了,四五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那姿态就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如果非要说有点什么区别,大概就是这几个年轻人都身着华服,身上的玉佩头上的冠,他们身上随便一样东西,大概就够普通老百姓家过上大半年舒坦日子了。
谢郬嘴里的第二口肘子忽然没了味道,由衷感慨今天不是出门的日子,谁能想到她就溜出来吃个肘子也能遇见恶霸欺凌百姓的事情。
谢郬又往那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看去,认出他身上的丧服款式正是刚才在举着白帆跪在街头的那个,原来那里围着的不是卖身葬父,他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举着白帆跪在街头做什么?
“老头儿,你是铁了心要跟少爷们斗了?”那个把人踹过来的人高马大的年轻人怒气汹汹的质问。
那中年男人用含着血的唾沫啐了他一口:
“你们这帮畜生,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和你们斗到底!”
那年轻人脾气似乎很大,姿态还很癫狂,光是看他表情,谢郬就觉得拳头发痒,硬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缩在一旁忍耐,直到那年轻人抬起一脚,正要踹向那中年男人面门,谢郬才忍无可忍,将筷子射过去阻止。
筷子力道非常大,准确无比的打在那年轻人的膝盖上,生生让他的脚转换了个方向,踹空了这一脚。
“什么人!”
那年轻人踹空后,看向这雅间里唯一的陌生人。
谢郬把手里肘子放到盘子里,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说道:
“这位公子,你要打人也该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这儿正吃饭呢,你在旁边打打杀杀,我肘子都吃得不香了。”
“蛤?”
年轻人也是没想到,自己在酒楼教训个人,居然还会遇到这种不怕死的,还是个女人,当即忘了膝盖上被筷子打到的疼痛,往谢郬扑来:
“你这女人活得不耐烦了,敢管本少爷的闲事?”
谢郬长叹一声,跟这一桌的好菜说了句‘再见’,身子一闪,避过了年轻人的功绩,一招四两拨千斤,就把那熊一般的年轻人给推向了她的饭桌,一桌子的菜肴被他撞得七零八落,而他自己身上也沾满了菜汤。
“这位公子,有话不能好好说嘛。你这见面就动手是不对的,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谢郬怕菜汤沾到身上,在年轻人摔下来的那一刻就退到了角落。
那年轻人的同伴把被撞得头昏脑涨的他扶起来,纷纷看向谢郬,估算着他们要是一起上能不能拿下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句:
“这里这里,就在这里。”
那脚步声先往隔壁去,看了一眼后,才来到谢郬所在的雅间。
看着自己的雅间里又涌进了十几个人,谢郬真叫一个崩溃,而在看清了后来闯入的年轻人领头时,谢郬吓得慌忙转过身去,顺便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谢苒的亲弟弟谢铎。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屎怎么还踩个没完了?
“王威,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谢铎怒斥一声,亲自上前一脚一个,把押着中年男人的两个软脚虾给踹翻在地,随后他关切问那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
“赵叔,您没事儿吧?”
中年男人抹了一把鼻血,对他摇了摇头,谢铎让身边的两个朋友把他先带走。
刚才还很横的年轻人见那个中年男人被救走,怒不可遏:
“谢铎,你什么意思?”
谢铎的脾气也不遑多让,伸手就抓住了那年轻人的衣襟,将他提起来,不过很快又放下,看着自己满手菜油,嫌恶万分:
“这什么!王威你他妈恶不恶心!”
说完他旁边有人给谢铎科普,指了指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的女人,谢铎将她看了一眼,只觉有些眼熟,尤其是这身衣服……
怎么那么像他二姐的?
他疑惑走近,将那捂着脸的女人转过来,四目相对,谢郬对他呵呵一笑,谢铎则脸色大变,指着她瞠目结舌,好半晌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