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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郬是在被抬去太医院的路上, 遇到姜嬷嬷的,姜嬷嬷按照计划扑过来一番哭喊,给谢郬制造了服药的机会。

药果然是有效的, 因为服下之后谢郬果真就渐渐没了知觉, 当然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再醒来的时候,谢郬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里。

谢郬腹部的伤口因马车的颠簸而有点撕拉疼痛, 马车里有个伺候的小丫鬟,看着面生, 听见谢郬这边有动静就赶忙凑上来询问:

“小姐, 你醒啦。”

谢郬刚醒来, 人还有些迷糊, 问那小丫头:

“什么日子了?”

小丫头想了想后,回道:“今儿七月二十八, 小姐您都昏睡好几天了。”

谢郬算算日子,她是二十五回宫的,今天是第四天。

苏临期给的药果然管用, 说让人‘死’几天就‘死’几天。

从马车改造的床铺上挣扎坐起,谢郬头忍不住发晕, 勉强坐了好一会儿后, 才转过身去将车窗的帘子掀开, 看了一眼外面, 前面有马队, 领队背影看着像是苏临期, 谢郬的马车后面还跟了一辆马车, 整个车队差不多十几人骑马,两辆马车。

光凭沿路的景色谢郬分辨不出已经到了哪里,问那小丫头:

“到哪儿了?”

小丫头也糊里糊涂:“上午的时候说是到了楚州府……现在不知道。”

谢郬想了想, 楚州……那就是离京一百多里了,从她假死到现在过去不到四天,四天走了一百多里,估计是为了照顾她这个伤患的马车。

猛然拍了几下车厢,谢郬嘶哑着喉咙对外喊了声:

“停车!”

赶车的大毛听见谢郬的声音,给马队其他人发了个停车的信号。

很快车队就陆续停了下来,大毛掀开车帘,看见坐起的谢郬,惊喜问道:

“老大,你终于醒啦。”

谢郬弯腰穿鞋,估计是躺久了,感觉手脚都软得不行。

苏临期知道是谢郬醒了,赶忙把马缰交给同行之人,一头钻进谢郬马车,谢郬正要出去,差点跟他撞个满怀,嫌弃的把人推开,跳下马车。

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觉得有些头晕,苏临期给嫌弃了也不介意,再次往前凑着,见机扶住谢郬,笑着打趣:

“真是打不死的铁猴子,你躺了好几天,水食未进,刚醒过来居然还能这么活泛。”

谢郬没心情跟他说笑,白了他一眼,苏临期笑吟吟的,心情像是很好的样子,拥着谢郬到路边歇息:

“走走走,那边正好有块空地,我让他们停下给你生火做饭。”

谢郬给他拥着走了两步,稍微缓过来些酒抬臂将人推开,饶是如此,苏临期依旧在旁边虚扶护着,一副防着谢郬随时摔倒他随时好扶的样子。

大毛把赶车的马鞭放好,回过头就看见苏临期这副小心翼翼护着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哎呀,知道的说老大受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大给老苏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苏临期和谢郬双双向他瞪去一记眼刀,大毛识时务的闭嘴,不敢惹他俩,帮着其他人生火去了。

谢郬在一块突石上坐下,苏临期去看厨子准备做什么,谢郬觉得喉咙干渴的很,问旁边的小丫头:“有水吗?”

小丫头连连点头:“有有有,小姐稍等。”

说着从马车里拿出一只水囊递给谢郬,谢郬接过慢慢喝了两口,对小丫头道谢:

“这些天多谢你了。”

她昏睡四天,醒来之后喉咙只是这种程度干渴,可见昏睡时有人给她定时喂水。

小丫头憨憨一笑:“小姐太客气了。”

苏临期给谢郬端了一碗刚烧好的热水过来,见谢郬在喝凉水,赶忙斥道:

“怎么喝上凉的了,来来来,刚烧了热水,你现在身子虚,可不能着凉。”

苏临期一来,小丫头便识时务的退到一边。

谢郬看了一眼苏临期送到嘴边的热水,往做饭的地儿看去一眼,说:

“随便拿点干粮出来吃就得了,还生什么火,不嫌烦啊?拿点馒头和肉过来,我……”

话没说完,就被苏临期打断:

“行了行了,吃个饭你还嫌麻烦。又不要你动手做,馒头肉干你现在吃也不怕噎死,大夫说你醒来后,最好吃流食。”

谢郬没好气:“呸,我他妈饿了这么些天,吃个屁的流食!”

苏临期像是早就料到谢郬会这么说,紧接着回道:

“知道!就那么一说,我还不知道你吗?放心吧,做的都是硬货,保管让你吃饱。”

谢郬没再答话,兀自喝水,手里水囊给苏临期抢走了,热水碗硬塞给谢郬,她没办法,只能小口小口喝起了热水,口中忍不住嘀咕:

“三伏天让我喝热水,你可真是太够意思了。”

苏临期随便她怎么抱怨怎么嘀咕,就是不知道生气,不仅不生气,还从旁嘘寒问暖的哄着,哄得谢郬膈应死了。

等饭休息的时候,谢郬问苏临期她假死后京里的情况,苏临期说:

“你吃了药以后就有人传信给将军,将军立刻赶去宫中,强势把你带回了将军府。”

谢郬问:

“高瑨呢?我爹要带我出宫,他没说什么?”

苏临期听谢郬提起高瑨,目光微暗,回道:“没有。他好像也有病,将军入宫的时候,他昏迷着。将军是从沈太师和太后手中把你带出宫的。”

高瑨昏迷着……谢郬想起她被抬走时看见高瑨吐血的画面……

“现在四天过去了,京里的将军府中你头七还没过呢。”

谢郬出拳砸了他一下:“他妈谁头七?”

苏临期被打了也高兴,揉着手臂,贱兮兮道:“我头七,我头七,行了吧?”

谢郬懒得跟这二皮脸说话,心里烦闷的很,不耐烦问:

“饭好了没?还真要七大盘八大碗的摆一桌吗?随便弄点就得了。”

苏临期笑问:

“我知道你归心似箭,想快点回边关,可也不必赶这一时半会儿的吧。”

谢郬没说话,兀自喝水,苏临期仍在旁边畅想:

“咱这一路其实可以走慢些,反正离京一百多里了,也没人催着,咱们可以慢着点,看看沿路的湖光山色,这回去了边关,再想入京就不知得要猴年马月了。”

“不过不入京也没什么,边关就挺好的,回去以后啊……”

苏临期在那畅想着回边关以后的未来,谢郬爱答不理他也继续说,他这浑然不觉的迁就不免吸引了好些人的关注目光。

火堆后的树根下,有双眼睛始终盯着苏临期和谢郬,他身穿斗篷,帽檐压得很低,自从谢郬从车上下来之后,他的眼睛就再也没从谢郬的身上挪开过。

谢郬受着伤,但敏感度还在,先前就觉得有人在看她,不动声色等了一会儿,忽的精准回看那处,与那穿斗篷的人对视了一眼。

那人像是心虚般,跟谢郬对视的瞬间,便匆匆转过目光,将身子转到树后倚靠着。

谢郬用脚尖踢了踢自顾自畅想未来的苏临期,问道:

“那是谁啊?”

苏临期往谢郬指的方向看去一眼,目光微动,再转过来时,已然恢复神色,说道:

“李三儿啊。三十六营那个脚程特快的家伙,你不记得啦?”

谢郬满脸疑惑,她还真不记得三十六营有个什么脚程特快的李三儿,不过她已经两年多没回营房,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也很正常,便没再继续追究。

谢郬喝完水,不知怎的,目光被不远处分在两处的小石子吸引,莫名觉得那两颗小石子有点像她和高瑨。

正失神之际,忽然听见后面马车中传来一声娇喝:

“拿走拿走,什么破东西也敢拿来给我吃。”

谢郬顺着声音望去,没等她发问,苏临期就开口说:

“唉,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你是忒不讲究,那位小姐却忒讲究。”

谢郬反应过来,问:

“谢苒吗?”

苏临期点头:“可不嘛。这一路事儿事儿的,要不是看在将军和你的面子上,我都想抽她。”

正说着话,那马车的车窗里就摔出一只碗,碗里的银耳羹撒了一地,紧接着传来丫鬟哭泣的声音。

在谢郬车上伺候的小丫鬟连忙跑到后面的车窗旁候着,紧张朝里观望,苏临期说:

“伺候二小姐是是她姐姐,姐妹俩家里受了灾,我给买下了,原本是她在后面伺候的,被二小姐赶下车以后,她姐姐跟她换的。”

谢郬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苏临期说的是小丫鬟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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