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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跟他闲扯,谢郬跳下突石,走出芦苇荡,苏临期随她一同出来,锲而不舍的跟在后头说:

“你再考虑考虑,反正我还要过阵子才走,得把事办完,还有交接什么的。”

谢郬双手抱胸,径自往前走:“你还有什么事没办完?”

苏临期说:“两个多月前,宫里不是下了道旨意,让武威军的斥候营调查质子一事,还真给查出了来确有其人。斥候营的老张想让我和他去一趟大定府,这么多年兄弟,他开口了我不好拒绝,便答应跟他办完这件事再走,将军也同意了。”

这事儿谢郬知道,质子指的就是先太子高茗送去北辽的儿子高玥,算算年纪,那孩子今年该有十四了吧。

“他人在大定府?”谢郬问。

大定府是北辽的都城,高玥居然真的在那里,并且居然还活着。

看来北辽是真想拿他做点文章,才留他至今。

“应该在大定府。随他一同去北辽的近侍已经找到了,他必然也在。”苏临期说。

谢郬疑惑:

“找到他近侍还不确定吗?”

苏临期叹息:“唉,他近侍被人喂了哑药,说不出话,怕被人发现,就跟我们的人简单比划了几下,具体意思不太懂,但质子应该还活着。”

谢郬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质子的近侍被喂了哑药,被监视着,质子在北辽的境遇定然不会太好。

每每思及此,谢郬都忍不住痛骂高茗是个畜生,为了一己私欲,把亲生儿子当牲口一样送出去,送他出去的那天,高茗就没打算这儿子能活着回来吧,所以他才在京城给高玥出了丧,彻底断了这孩子将来回家的路。

如果不是这回北辽想要用高玥换安格部落的首领,只怕至今都无人知晓高家还有一个子孙流落在敌国。

高玥被送到北辽的时候,也就九岁十岁吧,丁点儿大的孩子,也不知在敌国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高茗这个畜生,早死便宜他了。

“你们什么时候去?”谢郬问。

苏临期算算时间:“原本说是这两天就走,谁知昨天老张收到京城的消息,说是兵部那边要派几个人过来,得等他们来了之后再动身。”

谢郬不解:“兵部派人来?信不过你们?”

“谁知道呢。京里来的都是爷,这一路还得伺候着。”

苏临期跟谢郬抱怨着,谢郬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喝酒,可不巧今晚他有约,而胖子他们晚上有营训,谢郬不好打扰他们,便自行从酒馆买了些烧刀子回家去。

可家里被谢苒弄得像集市,谢郬实在嫌吵。

回来这些天,她都是能出门就出门,尽量不在家里待着。

隔壁吴大嫂出门探亲回来,谢郬知道后,便去买了些礼去看吴大嫂。

吴大嫂她男人三年前死在战场上,授了个功勋,每年能从军里拿三十两抚恤钱,她便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这里定居,白日里给有些小将士们缝补缝补衣裳,挣点自己和儿子的口粮,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谢郬住过来之后,帮吴大嫂打跑了几个不安好心的小子,那之后吴大嫂就挺关照她,两年前谢郬要去京里,吴大嫂哭了好几晚。

如今见谢郬回来了,她可是高兴,非要留谢郬吃晚饭。

吴大嫂刚探亲回来,十几天不在家,家里没准备什么待客的东西,所幸农家院里总饿不着。

她从鸡窝里找了七八个鸡蛋,又从后面的菜园子里拔了几根大葱,放油锅里炒炒,弄点盐渍花生,毛豆什么的,愣是给谢郬弄出好几样下酒菜,给她接风。

“胳膊那小姐长得跟你有点像,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上赶着打招呼,谁知认错了。她是你姐姐还是妹子?”吴大嫂给谢郬夹菜,让她别只顾着喝酒。

“我大她两岁。”谢郬回道。

“到底年纪小,没你会说话,脾气也大,倒是怪有钱的。可比你像千金小姐多了。”吴大嫂把谢郬当亲妹子看待,有什么话也不藏着掖着。

谢郬跟着笑笑,回了句:“她小姐脾气,有点娇,不过人挺好的。明儿我带她来玩儿。”

“你说她好,她便是好的。嫂子欢迎她。”吴大嫂看着谢郬,见她去了京城两年,脸变白净了,人却没有从前活泼,不禁捏了捏她的脸,说:

“走了两年,不爱笑了。京里规矩大吧。”

吴大嫂以为谢郬是被京城的规矩拘束成这样的,谢郬没解释,连连点头:“可不嘛,吃个饭的规矩都能写两本书。”

这话一说,可把吴大嫂笑坏了,就开始跟谢郬说一些她道听途说大户人家的规矩。

谢郬静静听着,静静喝酒,一直喝到深夜,在吴大嫂家洗了个澡,听不到隔壁自家的喧闹声音后她才敢回去。

回去之后,蹑手蹑脚进自己房间,趴到谢苒帮她换的崭新的床铺上睡去。

大约是睡前喝了酒,或者是还没睡习惯这新床,总之梦东梦西,睡得不踏实。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敲房门,谢郬以为是梦就没理会,翻个身,夹着枕头继续睡,谁知那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终于把谢郬给吵醒了。

谢郬不耐烦的吼道:

“谁啊。”

门外传来:“大小姐,我是翠儿。门外有客人找你,是男人,二小姐让过来问你认不认识。”

谢郬睁开眼睛,无奈起身,对外回了句:“知道了。让他进来吧,我洗个脸就出去。”

在边关,有男人上门找谢郬很正常,估计是苏临期、大毛他们吧,谢郬没在意,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洗漱换衣服,冷着张脸去客厅,倒要看看是哪个不上道的孙子,大早上扰人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