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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

白若琪感觉、在电话里她永远说不通陆城, 干脆抽了半天时间,落地江城之后,直奔F大堵人。

恰好, 陆城这日没去医院, 人在学校实验室里搞实验数据。

接到消息, 他拧起眉,和身边同学低声嘱咐几句。

再换掉衣服,匆匆忙忙离开实验室。

身影不过消失数秒。

周佳蜜也跟着轻手轻脚地直起身, 随之离开。

F大是老牌名校, 医学院算是国家重点院系, 历史悠久,伫立在枫林路多年。

白若琪在学校里绕了一圈。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F大枫林校区。

陆城虽然入学许多年,但白若琪和陆文远工作太忙, 连儿子大一开学、都是让家中司机管家来帮忙的,并未亲自到场。

早几年时候, 有一次, 白若琪想和陆城一同吃个饭。

但F大医学院和本部不在同一个校区, 她不太清楚,直接开车导航去了本部, 才发现搞错地方。

如果再要折回枫林路这边, 就注定赶不上航班。

无需考虑, 只得作罢。

反正, 陆城平日基本不怎么住校,非要见面,回家也一样能见,倒不必刻意去学校。

想到过往种种。

白若琪叹了口气。

对于陆城这个儿子,他们确实亏欠许多, 但也非本意。自从陆城在她肚子里、被检查出先心那一天起,为人父母,必须不停奔跑前进,用金钱,为孩子撑起一条大道,拼尽全力、叫他能走得顺遂些。

陆城的每一次治疗、每一台手术。

都是白若琪和陆文远日夜操劳,用厚厚金砖、一块块垒就。

万般皆是命。

半点不由人。

她能做的,只有拼命。

……

“白女士。”

沉思这会儿功夫。

陆城远远地、从实验室方向,向第一食堂这里走来。

身形颀长,风姿卓绝。

唯独脸上表情看着有些冷淡。

白若琪笑起来,不以为意,朝他挥挥手,“阿城。”

没在路上寒暄客套什么,两人脚步一转,走进一食堂。

这个点,午饭时间刚过。

食堂没什么学生,只边边角角,稀稀落落坐了几桌。

陆城给白若琪刷卡、随便买了份石锅饭。

捡了张角落桌子,放下托盘。

他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坐到对面,平静开口问道:“过来是有事吗?”

白若琪在飞机上吃过东西,没什么胃口,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儿子的好意,便拿着勺子,慢吞吞地拌着石锅饭。

听到提问。

她手臂顿了顿,抬起脸,温柔一笑,“我来看看你啊。”

“那现在已经看过了。”

白若琪叹口气,摇了摇头,“阿城,别那么冲。你知道的,爸妈都是为你好。”

陆城垂下眼。

一言不发。

白若琪:“你当时非要学医,我们有阻止过你吗?医学生辛苦,你每天都很忙。本来身体就不能劳累,还老是不肯去复查,这样真的很让人担心。阿城,你不是小孩子了。”

“……”

“你是我生的,哪个妈妈能不懂孩子呢?你不就是觉得,手术也是短期续命,没什么用,总归要衰竭的,所以就自暴自弃么?阿城,在你放弃自己的生命之前,也要想想别人。医生不是说了吗,换心手术风险大,也要看运气,只能作为最后的治疗手段。你爸爸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心源,没有让你现在就去,但你也不能这样抗拒,叫人苦心白费。再想等下一个,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陆城依旧沉默不语。

事实上,他很清楚,早在高二那场手术之后,白若琪和陆文远就开始全世界地寻找医生、还有心源。

八年。

对于一个先心患者、且心衰中末期患者来说,已经很长很长了。

从很小开始,陆城就很清楚,人总是要死的。

不是现在,就是将来的某一天。

就像月升日落、日升月落一样,属于自然规律。

他没有很想活着,但也不太想死。

对于老天加诸在身上的毛病,一直是一种可有可无、随心所欲的心态。

能治就治,治不好,那也没办法。

现在让他去做手术。

陆城不愿意。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他才刚把耳朵找回来,还没有享受够这种满心满意的感情,就要叫他躺上手术台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下来。

他不愿意。

与其提前面对,还不如顺其自然,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到时候,遮天蔽日的树林燃尽。

小鹿在树林的陪伴下、长成顶天立地的大鹿。

足以独自面对新的天地。

挺好。

……

白若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见他不答话,哀求般、喊了一声:“阿城。”

良久。

陆城沉沉开口:“再说吧。”

他要再想想。

很多事情,还有,很多未来。

要仔细想想才能做决定。

-

另一边。

夜深人静时。

林岁岁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月光被窗帘挡在窗外,孤孤零零、委委屈屈,窥不见万千心事。

寂静黑暗中,视线可及范围小。

几乎能看清空气中、有尘埃颗粒在飘荡。

她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

伸手,拧开台灯,再慢吞吞地拉开抽屉。

手指在那两张演唱会门票上轻轻一顿。

又转了方向,落到厚实笔记本上。

习惯很难改变,心情起伏不定时,林岁岁还是喜欢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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