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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果非常人也。”

邓禹是当真佩服刘秀,一般人听闻意中人要被人抢了,定是勃然大怒,提剑出门;亦或是心灰意冷,自怨自艾。

唯独刘秀,只稍稍失神片刻后,就挣开了邓禹的手,回屋中不急不忙,换了一身能见客的衣裳才出来。

“走罢!”邓禹再度邀他。

“去哪?”

“新野啊!”

刘秀却笑道:“仲华勿急,且先坐下,将事情说清楚,是谁人,何时向阴氏提了亲?”

年才弱冠的邓禹骂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文叔的外甥,也是我的族侄,邓奉,真是没大没小。”

刘秀恍然大悟,他的二姐夫是邓晨,这等邓奉正是邓晨长兄之子,也算新野邓氏大宗嫡长子。

至于邓禹家,已是旁支小系。

刘秀心思藏得深,倾慕阴氏女的事,也就与他在常安朝夕相处的邓禹知晓,连姐夫邓晨都不曾告知。

没想到,竟被自家人抢了先,邓奉前几日已经抱着大雁登门纳吉,邓禹刚听说消息,就狂奔南下通知刘秀,很够意思了。

按照邓禹的提议,他们应当立刻驰往新野,找到刘秀的姐夫邓晨,将事情分说明白,再由邓晨出面,以长辈的身份,要邓奉取消这打算。

说着说着,邓禹都发现这计划逻辑不通,遂停了下来。

且不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秀拦不住别人看上阴氏女。再者他也是邓氏一员,当知婚姻之事绝非儿戏,邓奉的父亲、邓氏族长岂会因为一个刘秀阻拦,就放弃联姻的计划?

刘秀看出了邓禹在替自己苦恼,只宽慰道:“仲华奔忙一路,定是又冷又饿,先吃饭再说。”

用饭食期间,邓禹依然心不在焉,却见刘秀依然下著如故,大口大口的吃,不由暗道:“立志要娶阴氏女的不是他么?怎么我比他更着急?”

倘若刘伯升出来,则会看出,今日刘秀吃饭时夹的菜,只有最靠他的那一盘,用餐速度也比平素快了许多,表面镇定下,是心里隐隐焦虑。

但刘秀却能一直不慌,还跟邓禹打赌道:“邓奉的纳吉,恐怕成不了。”

“为何?”

刘秀笑道:“恕我直言,阴氏舆马仆隶上千,势力比于邦君,乃南阳第二等的豪右,恐怕看不上同县的邓氏。”

邓禹不服了:“文叔你这话我就不爱听,邓奉好歹是大宗嫡子,他的曾祖父两代人做过扬州、交趾刺史,其祖当过豫章都尉,都是大官。”

刘秀摆手指:“官是不小,但你看这任职的地域,皆扬交荒芜之地也。”

邓禹骂道:“你这刘文叔,汝曾祖不也做过交州郁林太守么?”

“可我祖父时就回到中原,做了巨鹿都尉。”刘秀道:“昔日旧阀阅就不必提了,真要算到百多年前,我家还是王侯!”

昔日辉煌都别拿出来秀,要论这个,阴氏祖上就没当过什么官,但或许真是灶神庇佑,这家土豪走了大运,货殖农稼屡屡丰收,几代人下来,富庶程度仅次于宛城李氏。

财货阴氏已经不缺,现在急需的是与权势结合,虽然阴氏淑女的母亲也姓邓,但此一时彼一时,家道中落的邓氏求亲,只怕会被婉拒。刘秀听说,阴氏家主,眼光高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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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禹发现刘秀远在蔡阳,却对阴氏了如指掌,比自己还清楚几分:“文叔是从何处知晓?”

刘秀神秘一笑,却没有回答,其实是阴丽华的兄长阴识酒后透露。

说来也巧,阴识恰恰是刘伯升的小弟,他对伯升的任侠好义敬佩不已,经常来蔡阳厮混,可惜如今被家里强令,撵去常安读太学了。

结果二人就没去新野,刘秀带着邓禹在周围游山玩水,倒是邓禹辗转反侧。

数日后,他们方从邓晨的回信中得知,邓奉请媒妁登门纳吉被婉拒了,对方的理由是阴氏女年纪太小……

“这算什么理由,十六岁,绝对不小了,果然如文叔所料,阴氏,看不起我家啊!”

邓禹现在胳膊肘忽然不往外拐了,竟气愤起来,就差喊出一句“莫欺少年穷”了。

同时邓禹也越发佩服刘秀:“文叔就是传说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人杰吧!”

可既然连家大业大的邓氏都碰了壁,比他家没落更甚的舂陵刘氏三儿子,岂不是更没机会一亲芳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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