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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西汉的刘婴小时候可能被王莽抱着去过,那北汉之“刘子舆”,绿汉之刘玄,更别说卢芳,他们来拜过么?

第一个以汉为名号谒高庙的,是他刘伯升!

高庙位于香室街北,左冯翊府之东,作为“太祖高皇帝”之庙,是城内比未央宫还重要的建筑。然而等刘伯升满怀期待来到这时,想证明他的“冯翊王”非受于刘玄,而是高皇帝时,却惊讶地发现……

高庙,没了!

黑漆漆的一片白地,昔日香火鼎盛的高庙,终究还是没等到长安光复的这一天。

守庙的老吏禀报道:“将军起兵于舂陵,更始继位于南阳时,王莽恶汉高庙神灵,遣虎贲武士入高庙,四面提击,用铁斧坏户牖,又以赭鞭抽打洒屋壁,以桃汤泼之。”

王莽当初继位,靠的是“高皇帝亲自显灵禅让”的故事,可当他发现汉家复辟从梦魇变成事实,就又惧又惊,直接令人将好好一座高庙毁了。

但最起码架子还在,然而等到王莽逃窜时,城内大乱,高庙起了火,遂烧成一片白地。

“第五伦入长安扑灭大火,令人收敛残物及高皇帝灵牌,置于旁里,妥善保存,如今在此。”

这下刘伯升也无庙可拜了,他只能跪在焦黑的地面上,让人将烧了一半救下来,有些残缺的刘邦灵牌吹了吹灰土,心情激荡地垂泪道:“耳孙刘縯敬再拜!”

“汉家,已复!”

刘伯升和刘秀,是刘邦的九世孙,舂陵一系辈分较大,只与汉成帝相当,所以那什么刘子舆就算是真的,也小二人一辈,刘婴就更是晚辈的晚辈了。

既然高庙没拜成,刘伯升就只能先进宫去看看。

入宫走的是北阙玄武门,而非东阙苍龙门,平日里的皇帝御道,如今却向刘伯升敞开。

邓晨连忙劝他:“伯升,军中亦有刘玄眼线,如此恐怕不妥,应走偏门。”

刘伯升才在高庙憋了一肚子气,哪能听得进妹夫的逆耳之言,直接让人大开中门而入!

他往来长安多次,却只能远远看看高庙,抬头仰望未央,这高墙厚院里的高皇帝子孙不争气,居然丢了天下。如今靠着舂陵旁支光复,刘伯升觉得,自己比成、哀、平乃至于刘玄,更有资格做此宫主人。

然而等中门缓缓打开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一座被扔在这的大鼎!

萧言来禀报:“此乃太一鼎,第五伦掠宫中之物时嫌其笨重,竟弃于此。”

鼎为三翮六翼,外面布满饕餮纹和云雷纹,但被扔在这日子久了,风吹雨打,已蒙泥污。

听说这是汉家宝器,刚才还在心疼高庙的刘伯升让百多人过来,将其扶起,要设法运回前殿去。

而此时提前一步入宫查看的来歙却来禀报,说省中还好,但宫中空空如也,几乎都被搬光了,还多有污损。

刘伯升还以为全是第五伦所为,却从萧言口中得知,几天前,第五伦最后一批守备长安秩序的部队撤走前,下达了“魏王”的一个命令,让全城陷入了疯狂。

“宫中殊贵异物,汉新两代所搜刮,皆为民脂民膏。”

“取之于民,亦当用之于民。”

“长安人,去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吧!”

寿成室、长乐宫、明光宫,第五伦将精华和好带走的东西搬空,只剩下他不想要的“坛坛罐罐”,皇榻好床,雕梁画柱、汉瓦砖砾,甚至是椒房殿墙上的花椒泥,在普通人眼里都是好东西。

利益均沾,人人有份,那几天,整个常安都疯狂了,前朝的遗老遗少们试图阻止,却拦都拦不住。

一连几个日夜,几万人争先恐后进入宫室参观,卑贱的商贩老农也能踩在皇帝的陛阶上,甚至顺走许多东西作为纪念:屋顶上颇多花纹色彩的瓦当可以装在自家檐上,地上的砖能撬走去修猪圈,园囿里的树木可以砍了去做拐杖。甚至有人打起了那座被第五伦抛弃搁置在玄武门的宝鼎主意,只因太笨重,实在是搬不动。

赶在下一任主人杀到前,他们做到了第五伦做不到的事,把诸多宫室能带走的东西,搬个精光!

第五伦那一道,还只是梳,已经盆满钵满;又放任长安人进来搜了第二道,好似是篦,几乎刮得一点不剩,现在长安一百六十闾,谁家里没点皇宫的器皿,都不好意思出来跟人打招呼。

不破不立。

常安人欢天喜地,身体力行,替第五伦完成了“破”!

本来想效仿萧何,收宫室御史律令图书的邓晨也发现,自己晚来了一步。

“少府是空的,第五伦将金帛悉数带走,一匹绸都没留。”

“太仓是空的,第五伦将无法带走的数十万石粮食,在月余时间内给全长安人分了!”

“武库也是空的,甲兵器械,车马仪仗,能带走的绝无剩余!”

“第五伦连工匠、官奴婢都统统裹挟而去。”

于是留给刘伯升的,就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宫室,一个犹如烧毁的高庙、倾倒宝鼎那般的烂摊子。

刘伯升恼怒地坐在阶陛上,而就在这时候,他手下的猛将刘稷回来了,高兴地说道:“大王,宫女数千人,跑了一些,又被第五伦放归民间一些,还有数百人不愿走,也不敢走,幽闭殿内,等待发落,大王是否要去看看?”

“滚!”

刘伯升气得给了这个打仗冲第一,享乐也冲第一的属下一脚,又拔剑看向渭北方向骂道:“文叔常说第五伦可结交招揽,真是瞎了眼。”

“我算看清楚了,刘婴、刘子舆只是家贼,而第五伦,便是大汉的国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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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烟火》。

明天的更新在1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