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不作安安饿殍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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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一章略有改动,冀州刺史为黄长,邳彤做了魏成尹。
……
周朝春秋的时候,非但爵位世代传承,连在国中的职务也是代代相传的。最典型者如晋国,赵氏是卿,那几代宗主都是卿。六卿瓜分了三军六个将、佐职务,论资排辈,前一个人死了或告老,才能轮到后人上位。
这是卿族自己定的规矩,身为君主的晋侯想打算安插亲信掺沙子?若真做了,恐怕就就要被六卿群起攻之,废黜换一个国君了,这就叫世卿世职。
直到战国之际,才有了“循功劳,视次第”的任官新制度,各国虽变法程度不同,但都基本遵循“见功而与爵,因能而授官”的原则。
在执行最严格的秦朝,爵位是有一份功进一层爵,死死板板,连灭了几个国的老将王翦都抱怨说秦始皇帝的彻侯好难当上哦。
职务则不然,只要君主认为你有这能力,连跳几级后来居上是寻常事。多有外国客卿、布衣士人一跃而佩相印者。而当君王不需要你时,管你做过多大贡献,说下课就下课,勿有半句怨言。
经过几百年中央集权,到了第五伦这里,若是想给大臣们调个位置都办不到,那还争什么天下,趁早上吊算了。
是故才有景丹卸任御史大夫,奔赴幽州做刺史的情况。
“看似左迁,但孙卿又有前将军身份在,幽州十郡军政一把抓。毕竟大多数郡只是名义归附,实际仍控制在半独立的太守手中,边境还有匈奴、乌桓、高句丽作乱,所以幽州权力需要集中。”
这是对景丹极大的信任,而在冀州则略为不同,第五伦要让权力稍有所划分。
邳彤调到北京邺城做魏成尹,升了半级,可以发挥他的治郡之能,又不用因为信都大族的身份,过度偏袒河北豪强乡党。
左丞相、后将军耿纯虽然也是军民两手抓,好让这个满目疮痍的州早日恢复,但监察权则落到了冀州刺史头上。
寒门出身的黄长高升,在程序上完全说得过去,非要论资排辈,黄长是最早投靠魏王的魏地士人。他助马援破河内,也有小功,如今也混上了伯爵。担任丞相司直以来,情报监察工作干得妥妥帖帖,与刺史本职相近,唯一的不足就是……
“矮!”
汉朝时做朝官除了能耐出身,还要看容貌,罢癃者不能任事,黄长高才六尺出头,也算三等残废了。
但第五伦却偏偏做了这项任命,因为他需要黄长替自己干一件大事!
回到邺城后,第五伦就招来黄长问对。
“昔日汉武置刺史,秩禄少而权力大,此为大小相宜,但本朝有所不同,天下板荡,尤其是并、幽、冀三州,郡国二千石多为起义、投诚,归附未久,刺史若非位高权重,是压不住的。”
第五伦道:“卿当知身为刺史,需要监察何事?”
黄长对魏王提拔自己感激涕零,这么多年劳苦总算没有白费,应道:“刺史有六条问事!”
“其一,二千石及以下官吏不奉诏,背公问私,侵渔百姓,聚敛为奸者,查问之!”
这条针对的是直接利用手中的权力去侵吞百姓财富,搜刮民脂民膏之人。冀州这种初归附之地,法度缺失,作恶往往是明着来,得杀下去。
“其二,不恤疑狱,风厉杀人,怒则任刑,喜则淫赏,烦扰苛暴剥戮黎元,为百姓所疾者,查问之!”
冀州初定,很容易闹民变,酷吏们得稍稍收敛点。
“其三,选署不平,阿附所爱,敝贤宠玩。其四,子弟恃怙荣势,请任所监,查问之!”
这两条针对任人唯亲,但在冀州,忠于魏王的官吏不足,根本管不了那么细,顶多遇上子弟仗势欺人,为害乡里太过分时加以遏制。
“其五,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政令,查问之!”
官府和豪强勾结,往往会出现“宁负二千石,勿负豪大家”的情况,冀州大姓虽然在战争中受损不少,但仍盘根错节。第五伦不相信耿纯、邳彤这两个出身大族的人能下得去狠手,所以需要黄长替君分忧。
“除了监察官吏五条外,还有一条,便是提防强宗豪右。”
说到这,第五伦反问:“过去两百年,冀州最大的豪右是谁?田宅逾制,以强凌弱,以众暴寡者又是谁?”
黄长一个激灵,知道魏王的意思了。
他抬起头,言语中带着兴奋和杀意:“诸刘!”
……
数日后,冀州刺史的第一道政令从邺城发往各郡,令驻军和二千石们立刻执行!
“《尚书·毕命》有言,毖殷顽民,迁于洛邑,密迩王室,式化厥训。”
“周公东征,惟殷顽民不服,恐其叛乱,故徙于东都,密近王室,用化其教也。”
“去岁,铜马寇乱冀土,以至元元肝脑涂地,死亡无数。幸有魏王圣德灵威,攘除祸乱,诛灭无道,河北大定。”
“王郎、刘杨、刘林,譬如三监之乱,河北诸刘,犹殷顽民,故余痛定思痛,欲使刘氏八族,迁于并州,置于郡县。”
所谓八个宗族,便是冀州曾经建立的八个王国:赵国、中山国、常山国、真定国、河间国、广川国、平干国、广平国。而它们之下又有许多子孙支系,分封了王子侯国足足三十五个,如今总共分出五十余家,涉及到数万人口。看来魏王是打算将王莽都没做的事完成,将他们连根拔起啊!
光看字面含义,就是向周朝迁殷顽民看齐,有理有据。
但这只是第一层,有看到第二层的“聪明人”嘀咕开了:“魏王恐怕是在报当初刘邦迁田氏子孙的故仇啊!“
两百年前,刘邦为了提防齐地诸田,将田横家的宗族悉数迁走,遂有了长陵的第一到第八氏。
如今第五伦也将河北诸刘分成八家搬迁,怎么看都是在肆意报复啊!
某个学过公羊春秋的儒生兴奋地算了算:“从汉高到刘子舆,刚好第九世,这不是应了孔子那句话?”
“九世之仇犹可报乎?孔子曰: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王道、攘夷、报仇,句句符合魏王的做派,这种说法遂广为流传,尽管也有人认为魏王小心眼,但百姓却以赞许居多。
第五伦在邺城得知后,不怒反喜。
“果然如此,就是要让人觉得,余是在搞族姓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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