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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琅不再看他们,往平安里走去。

二楼楼顶,一群要跳河的小年轻,发觉水琅是冲着他们来的,顿时吓得直哆嗦,互相看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跳河?”

水琅从楼梯走到楼顶。

周光赫紧跟其后。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再过来,你再动一下,我们就跳下去了!!”

“我要跳了!你再过来,我真的要跳了!!!”

“不是说,往平安里踏一步,就跳吗?”水琅一步一步往前走,“我离你们最多还有三步,在我到之前,腿没拿上来的……”

压根不用三步,话只讲到这里,一群小年轻已经“嗖” 地把腿收回来,并从楼顶边台跳下来,老老实实排队站着。

谁敢跟她横啊!

李大脑袋还在马路上尿裤子,吓得打哆嗦呢。

平安里最大招牌战力老年队,也已经吓得离平安里十几米远,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到老祖宗从坟里爬出来一样,恨不得磕一个,求她赶紧走。

他们要是不下来,不用怀疑,肯定一脚把他们踹飞到河里去了!

水琅走到顶楼边台,看着下面成百上千张呆滞的脸,盯着刚才被推出去的圈子,居高临下仔细看了一会,“许副局长,邱副局长,可以进来了。”

许副局长:“……!!!”

邱副局长:“……!!!”

总局领导走过来,眼神赞赏:“这位勇士是你们局的人?”

许副局长/邱副局长两脸震惊中带着懵逼,懵逼中带着自豪,自豪里带着激动:“是的!!!我们局里的人!!!”

总局领导抬起双手,鼓着掌。

“啪啪啪啪啪————”

现场瞬间掌声雷动,胆子小的,胆子大的,心脏还没平复下来的,全都抬起手鼓掌。

有水琅在,平安里的人,全都老实了,开始的危机被彻底解决。

虽然过程惊险又危险,差点把人心脏都吓出来了。

但大家发现现场,除了尿,没有一个人受一丝伤,流一滴血,就看出来了,水琅是有把握,是有理智的,完全不是乱来,顿时崇拜打从心底涌现出来!

“老许,你眼光果然准。”

如此混乱吓人的场面,这么多寻死觅活看上去像是癫狂的人,干部们公安们全都被拿捏,不敢轻举妄的场面,换了谁上去都会被吓死。

邱副局长稍微代入一下自己,面对第一个汽油男,心脏立刻不由自主开始发颤。

这怎么能不让人崇拜,敬佩水琅的勇气,面对危机的镇定,与处理危机的能力。

看着邱副局长一脸敬服,许副局长本来鼓累了的手,再次来了劲,鼓地“啪啪”作响,看着高高站在楼顶上的水琅,差点就老泪纵横了。

他果然没看错人!

这才第一天上班,都还没发挥出她真正的实力,就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在这么多的群众,这么多的总局领导面前,给局里立功了!

“水琅,快下来,小心点,不要摔着了!”

水琅回头,看着眼底担心快要溢出来的周光赫,勾勾嘴角,“下去吧。”

周光赫点了点头,但没有走,一直等到水琅走过来了,才跟在她后面,护着她下去。

楼梯走到一半,四周被遮挡,视角盲区,无人能看到的地方,后背突然被包裹住,强烈而有力的心跳,穿透她的身体,在这一秒,两颗心仿佛贴在了一起,但也就只有这一秒,很快便松开。

“没事,不用担心。”

“……嗯。”

水琅一走出平安里,刚才歇下去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水琅同志,今天真是多亏了你。”邱副局长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看着水琅眼神充满了赞赏,“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僵持着,不,是不知道还僵持多少天,耽误进程,幸好你跟来了。”

许副局长在旁笑成了一朵花。

柳德华对水琅竖起了大拇指。

林厚彬眼神复杂,脸上还残余着惊慌,他还以为这个新来的,是仗着背景关系,才对他那么横,没想到她是骨子里就天生横,心底顿时产生了庆幸,庆幸早上他没做的太过分。

肖可梅痴愣着,被吓得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竖起了大拇指。

“邱副局长,今天几个带头闹事的人,我们带回所里了。”周光赫看向许副局长,“房产局这边,也需要过去几个人,配合我们了解详细情况,另外,前两天邬善平的事,有了新的证人,需要水琅过去配合调查。”

“好的好的,那我先过去,邱副局长,你留下来处理情况。”许副局长点头,“水琅,那你就别回局里了,一起去派出所吧。”

水琅盯着许副局长后面的人,看了几眼,转身离开。

“李华,你来开车。”

“啊!可是周队,我才刚学会不久,没怎么开过呢。”

周光赫直接把钥匙丢给他,拉开后车座的门,让水琅坐进去后,自己也跟着坐到后座。

车子开起来,水琅偏头,看着他像是不敢呼吸似的,覆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拍了两下。

刚想拿走就被反握住,箍得她发疼。

却没喊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还没松开,只是往中间挪了,两人的手正好藏在驾驶座后面。

前面的李华突然叫了起来:“嫂子,你真是太行了,把我们都吓傻了,哦不是,是把周队都吓疯了,我头一次知道人用两条腿能跑得那么快,几辆摩托车追都追不上,还好你没事。”

水琅看向周光赫,发现他面色如常,只是嘴唇看起来少了点血色,手掌发烫,“我心里有数,提前看透了那些人的真实想法。”

“人的情绪是不断变化的,尤其是精神看上去有很大问题的,情绪更是瞬息万变,一旦有个意外就完了,嫂子,你下回可不能这么做了。”李华一脸后怕,“你这是在要周队的命,他快吓死了。”

水琅低下头,看着他青筋浮起的手背,抬起另一只手,去抚摸那些青筋, “富贵险中求啊。”

手的主人突然笑了,手掌握得不再那么紧绷,指腹下的青筋慢慢平缓下去。

“邬善平的母亲,弟弟,现在就在所里。”周光赫提前告知详细情况,“已经拘留三天,邬善平咬死了自己没有乱搞男女关系,邬善诚带着结婚证过来,为其证明,洋房里的主人间,是他在住。”

水琅抬起头,“伪造证件?”

“这件事很严重,但目前法律上还没有出现这条罪名,就连我们所,都是首次出现过这种案件,还要接着调查申琇云伪造的证件,在哪些场合使用过,才能最后定罪。”周光赫拧着眉,“不过知青办那边已经确认,当年申琇云确实是以一家人的名义登记,由你下乡,让邬琳琳躲过去,现在,邬琳琳将面临强制下乡。”

水琅随着车身颠簸摇晃,静静思考。

伪造证件,这个年代确实没人敢这么做,国家很多法律法规都是在恢复高考,改革开放后,在社会治安动荡之下慢慢补全。

“如果有人保,是不是也拘留不住申琇云?”

周光赫摇头, “不会,你在房产局闹得很大,这件事当天我就直接上报了总局,目前,也不会有人敢来保。”

水琅想到邹家,也想到了黑市。

申琇云这些年凭借黑市,不可能没有几个人情在手。

当年那些人,现在不知道升到了什么位置,一旦查起来,是推卸责任,还是力保她,都未可知。

“邬善诚力保邬善平,没了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他没离婚,也没再婚。”周光赫担心看着水琅,知道她的想法,是不可能将那些房子财产分给这位父亲,“他估计得得逞了?”

水琅轻笑出声,“我等着他出来,遛狗玩儿罢了,正在兴头上。”

看着她眉间的自信,周光赫脸上出现笑容,“他母亲不是善茬,邬善平虽然可以出去,但是邬元烨杀人未遂,只要你不私下处理,他是一定得吃几年牢饭。”

车子已经进了复茂派出所的院子,水琅直接打开车门,下车后“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大步流星往大厅走,用行动回答了他。

“嫂子长得跟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似的,性格比十个王熙凤还要厉害呀!真没看出来。”李华趴在车窗上,连连咂舌。

周光赫听了,嘴角勾着,看着小姑娘纤弱而飒爽的背影,“她是水琅。”

“琅儿!”

一进大厅,一个老太太满眼热泪,就跟孙悟空从被压了五百年的五指山下出来,朝着唐僧奔过去的样子差不多。

除了年纪大了,不能像猴子一样一蹦三跳。

水琅顿住脚步,站在老太太面前。

“你是琅儿!”老太太抓着她的手,亲热哭着:“你真的是我的琅儿!”

水琅抽回手:“老太太,你认错人了。”

老太太准备的一大缸眼泪,就等着水琅点头,叫声奶奶,就喷涌出来了,完全没想到水琅会突然来个这样的反应,顿时被眼泪憋得胸闷气短,没法继续哭下去。

“你是,水琅?”

又是一道迟疑的声音传来。

水琅看过去,一个与邬善平长相一模一样,知识分子气质。

但不是这个年代下放的知识分子,像几十年后的大学教授,衣着简谱,灰色衬衫,灰色裤子,全都熨烫地没有一丝褶皱。

乍一看,还以为就是邬善平本人。

邬善平也有知识分子气质,前提是他能装得住,一旦情绪失控,暴露骨子里的下限,两人就不像了。

邬善诚眼睛湿润,“你和你母亲,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水琅淡淡道:“你跟你大哥,长得也是一模一样。”

邬善诚瞳孔顿时微微颤抖,“你……”

“琅儿!”老太太再次扑上来,要抱住水琅。

水琅往旁边站了站,老太太立马冲了出去,要不是周光赫进来扶了一下,得摔个大马趴。

老太太转过头,一脸委屈看着水琅,“琅儿,你小时候跟奶奶最亲,现在,是连我这个奶奶也不要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