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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没有的……”赵泗摊了摊手看向始皇帝。

始皇帝闻声略有沉吟,眉眼之中分明有失望之色,只是却也没多说甚么。

观月而无望舒,始皇帝内心的世界观已经隐隐有所动摇。

所谓受命于天……始皇帝揉了揉眉心。

天命?朕命?

天心?还是朕心?

始皇帝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都没有怀疑自家的好圣孙。

不过,很显然,因为世界观的动摇,始皇帝很显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整理。

当然,对于始皇帝来说或许要重塑自己的世界观。

对于阴阳家乃至于各家各派来说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各家各派都不缺少鬼神之说,一方面是因为对于世界认知的不完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时代的影响。

天星占卜,气象观测……

因为天文望远镜的出现,各家各派都需要对自家的知识体系进行新一步的更新。

尤以阴阳家为甚,毕竟就是以阴阳五行吃饭的……天星占卜更是人家的拿手活计,如今出现了一个诺大的漏洞,如何不寻机填补?

至于视若无睹?故步自封,维持现状,对更先进的事物视而不见?

这可不是一家独大的时代,但凡有哪一家学派对于摆在脸上的事实而不接受,选择故步自封继续迷信而不吸收新的东西更新自己的思想,其余各家各派自会教他们做人。

更何况,赵泗都说的很明白了。

天文望远镜出自匠作局,谁人不知匠作局是赵泗亲自督管的部门,里面多为墨家弟子。

这说明在天文望远镜拿到太史令之前,恐怕墨家已经对于知识理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更新了。

指望把天文望远镜毁了以求继续愚人,无异于自取灭亡。

墨家虽然上层比较没落,但人家的基本盘依旧广泛,还是正儿八经的显学。

阴阳家可算不上什么显学……

“听闻大父寿诞,虞姬也为大父备了一副礼物,大父可要瞧一瞧?”赵泗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他如何看不出来始皇帝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然而现在并不是向始皇帝科普科学的时候。

还没办法睁开眼去看宇宙呢,说恁多也无用。

“瞧一瞧吧。”始皇帝闻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天命朕命顷刻之间飞走,点头回复。

赵泗复命宫人捧着托盘将虞姬为始皇帝准备好的大氅送来。

始皇帝打眼看去,只见一件深黑大氅,上绣花精细,纹龙画鹤,倒是点了点头开口道:“有心了,只是虞姬尚有身孕,日后不必如此操劳。”

“无甚操劳,其实大氅裁剪皆由宫人所为,虞姬也是从我这里听说大父的寿诞,这才临时起意,哪有嫩多时间重头来弄,只是于裁成的大氅之上绣花纹龙。”赵泗开口道。

“放回府库以为常服所用罢。”始皇帝摆了摆手吩咐宫人。

“大父不试一下是否合身?”赵泗笑着开口问道。

宫人刚刚听了始皇帝的命令结果大氅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去,又听到赵泗开口,只得站在原地等待始皇帝的选择。

“那便试一试。”始皇帝倒是没有拒绝自家好圣孙的建议。

转而抬手,宫人见状立刻将大氅罩于始皇帝身上,腰间系带一系,端是端庄肃穆。

和披风斗篷不同,大氅有袖子,能束腰,属于罩衣的一种,可为常服所用。

“如何?”始皇帝抬手看向赵泗。

“威严肃穆,使人不敢直视。”赵泗笑着开口。

“你倒是会说……”始皇帝笑了一下脱下大氅放于托盘之上,只让宫人离去,复于赵泗同行离去。

观月给始皇帝世界观的冲击固然很大,只不过让赵泗这么一闹腾以后,始皇帝心情倒也平复了下来。

所谓天命仙神,本就是对于现实的填充,当现实足够丰富的时候,也就不至于在左思右想了。

临了分别之时,赵泗特意给始皇帝又说了一大段吉祥话,引得始皇帝开怀大笑。

但也仅此而已了。

始皇帝一年一次的寿诞就这样子简单充实的度过了。

充实于连寿诞都未曾懈怠的公务。

诺大的一国之尊,和往日的区别无非就是一碗孙儿亲手煮的长寿面,以及登高观月。

只不过一者是前半生都未曾体验过的孺慕之情,一者是这个时代都不曾有人能看到的景象罢了……

卧床,始皇帝眨了眨眼睛。

所谓天命,总有人要比自己更加头疼……且让他们焦头烂额去罢。

始皇帝的寿诞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宫中妃嫔,皇子皇孙送来精心准备的礼物始皇帝甚至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封存府库了。

哦,或许日后用上的时候或许会有宫人念叨一句这是哪一年谁谁为陛下准备的寿诞贺礼?

也就仅此而已了……

赵泗日常早起,和虞姬温存片刻以后,照例去给始皇帝请安。

问安过后,爷孙二人共同享用过早餐以后,接待三公,开个小会,小会开完以后例行开始处理今日份朝政。

依旧是赵泗先进行分门别类,始皇帝批阅。

始皇帝忙着批阅,赵泗忙着打开奏折走马观花的分类。

待看见一篇奏折之时,赵泗眼睛眨了一下动作陷入了停顿。

今日依旧有谏言立储的奏折,这份奏折也是其中之一。

倘若只是和以往雷同造势的奏折,那赵泗或许已经习惯,但是这一篇奏折,很显然和其他谏言立储的奏折内容区别很大。

因为……这一篇奏折,内容是夸赞赵泗的美德,认为赵泗颇有储君之风,谏言始皇帝直接册立赵泗为储君的奏折。

是的!谏言始皇帝越过皇子,直接册封皇孙的奏折!

“怎得了?”

久久不曾听到赵泗翻阅奏折的动静,始皇帝放下奏折和毛笔看向赵泗。

“还是大父亲自过目吧……”赵泗叹了一口气将奏折递给始皇帝。

始皇帝接过奏折,放眼望去,目光也逐渐沉凝了起来。

赵泗在一旁审视始皇帝批阅奏折的神情,可惜,始皇帝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赵泗可以肯定的是,上书这份奏折的人,自己肯定不熟,甚至对于名字他印象都不是很深。

但是,偏偏这份奏折又和自己息息相关。

“你怎么看?”始皇帝看了许久,将奏折放在一旁。

赵泗闻声沉吟开口道:“许是储君一直不曾敲定,陛下也仅仅只是回复,却还没有拿出来和群臣讨论,朝臣心急,才有此试探之举。”

始皇帝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问道:“那你认为该如何回复?”

赵泗听到始皇帝的询问揉了揉眉心。

“我何德何能?像此等荒谬之事,自该回绝。”赵泗摇了摇头。

不能因为内容和自己息息相关就认为他们是为自己摇旗呐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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