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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婵有些激动地反驳完,眼镜先一步红了。她深深喘了两口气,又放低了声音:“到底……他还是你爸爸,你小的时候他对你……”

“我小的时候他对我很好,但我不记得了。”池钺打断她。“我只记得他喝酒,打人,砸东西。你、我、池芮芮每天晚上都要因为害怕他喝醉了突然发疯不敢睡觉。”

他顿了顿,接着说:“哦,我还记得你还在生病,他发酒疯要杀了你和我,吓得池芮芮高烧惊厥。那两天我办法没去上学,班主任来家访的时候他拿着菜刀让人家滚。”

他的语气冷淡且平静,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在复述。徐婵却听得有些崩溃,捂住了脸,肩膀微微抖动。

“妈妈对不起你们……真的……妈妈对不起你们……”

池钺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抽了两张餐桌上的纸,起身绕过桌子递给徐婵。

徐婵接过纸擦眼泪,她的手机还放在餐桌上。池钺拿起来点开通话记录,扫了一眼那个来自绍江的号码,又把手机放回原位。

他安静的站在徐婵旁边,像一棵树,或是代表守护的雕像。等到对方情绪稍微平静了点,池钺重新开口,语气温和了不少。

“以后所有绍江的电话都不要接,不要告诉他们住址,不行就换个电话。”

屋子里回荡着徐婵隐忍得哭声,池钺深吸一口气,开口时带了一点失望,甚至是不易察觉地祈求。

“这次别再原谅他了,求你了,妈。”

等徐婵稳定住情绪回屋睡觉,池钺才拎着书包回到房间。

这时候已经接近12点,他把书包扔在椅子上。先拿出了手机把刚才记住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带着浓重的睡意,明显是被吵醒的,估计还没反应过来打电话的是谁。

池钺盯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没说抱歉,甚至省略了你好,直接自报家门。

“我是池钺。转告池学良,要报警就报,到时候都是故意伤害罪,量刑我和他估计差不多。我不怕坐牢,他最好也别怕。”

说完没等对方回话,池钺接着说:“还有你和他那群朋友,帮着池学良骚扰我妈之前先考虑考虑是不是想和他一样去医院躺一个月。”

对面说了两句什么,池钺冷笑一声:“不信你们就试试。还有,告诉池学良。他当时一刀没能弄死我真的挺可惜的,就跟我没弄死他一样。”

说完不管对面什么反应,直接挂掉了电话。

或许是被池钺吓到了,对面居然没有再打过来。

窗户早上被池钺开着通风,夜里传来清晰的蝉鸣。桂花隐约的香气传过来,池钺却看不见院子里的桂花树,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忽然想,没意思。

什么四百公里外的新生,什么拥抱新生活,什么离开一些人遇到一些人,都是扯淡。

垃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恶心你一下,提醒你一些想起来就想吐的人和事,甩都甩不掉。

作业一个晚自习是做不完的,还剩下一些。但他没有再去动。关了灯又拉上窗帘,在黑暗中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这个时候,书桌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池钺翻了个身没管它。

手机又震动了第二下。

他睁开眼,伸手把它拿过来解锁。

JX-:?

JX-:你作业写完了?现在关灯?

池钺:“……”

他猛地起身,一把掀开窗帘,外面只有浓郁的夜色。这是二楼,没有人,更没有摄像头。

他把窗帘重新拉上,低头打字:你怎么知道?

蒋序回得挺快:我在阳台上吹风看见了。

……池钺明白了。

池钺的房间在客厅的右侧,窗户与阳台同一个方向。楼上站在阳台,的确很容易看见他房间的灯有没有亮。

那边蒋序估计真的挺震惊,转眼又来了两条消息。

JX-:数学和英语也写完了?

JX-:你打字机?

回家路上这个人还和自己较劲呢,这时候好像又消气了。池钺盯着绿色常青藤头像,忍不住想这人真的会有和人真正生气的时候吗,会是什么样子?

那头蒋序还在等自己的回答,池钺收敛心绪,慢慢打字回复。

楼下:没有,不写了。

蒋序震惊了,他还没见过敢同时不写周姐和李老头作业的猛士,立刻打字问候。

JX-:疯了?

JX-:你一个人都不够他俩大卸八块的。

隔了很久之后,池钺才回复。

楼下:嗯。

JX-:?

楼下:今晚不想写。

楼下:还有事吗?

蒋序愣了一下,没有接着追问。

虽然对方还是和平时一样话少且冷淡,但从早早关灯与不想写作业这样的举动里,蒋序隐约感觉到对方估计心情不好。

逃避现实的方法基本就是闷头睡觉,蒋序有时候考砸了也这样——当然刚开学两天的池钺还没有机会考砸。

所以对方应该是遇到其他事了,至少是不开心的。

而楼下的池钺拿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没有再收到回复。

他躺回被子里,想要把手机放回桌子上,刚碰到桌子,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JX-:哦,我正在做,明早心情好的话借你抄一抄。

刚才所有恶心、愤怒、失望的情绪消失殆尽,夜风好像跟着这几条微信吹进了池钺脑子里,驱散了所有其他思绪,只剩下了蒋序的消息。

池钺盯着聊天框不知道怎么回复,片刻之后,蒋序又追发一条,更正不严谨处。

JX-:我是说英语,数学自己做。

作者有话说:

想知道小蒋同学真正生气的样子,没关系小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无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