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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被人砸的吧,打架了?”

值班医生缝完最后一针,瞅了一眼眼前的男孩子,对方除了刚开始缝合伤口时皱了皱眉,始终默不作声。

“你们这群小孩子,哪来什么深仇大恨,幸好只是额角,要是砸到太阳穴怎么办,再不济砸到脸上,毁容了知不知道?”

对方依旧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站着的男生,下巴藏在米白色的围巾下,脸色比受伤的人还要白,冲着自己说了声“谢谢。”

“一楼缴费,前面那栋楼一楼药房拿药,这栋二楼输液室挂点滴。”医生不放心地叮嘱,“伤口不要碰水。最近饮食清淡点,不要吃海鲜,也不要吃辛辣……父母来了没?”

父母当然是不可能来的,池钺怕徐婵担心,在车上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明早才能到宁城。

蒋序害怕走来走去影响到池钺刚缝好的伤口,让对方到二楼输液室等着,自己跑到一楼缴费,又去药房拿药。

加上缝合费用一共二百四十一元七角。蒋序带着药和缴费单再折回二楼找到值班护士,看着池钺终于打上点滴。

夜里有点冷了,出门前蒋序给池钺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现在看见对方打点滴的手露在外面,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折好,一半垫在底下,一半盖住池钺冰凉的手。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去看池钺。

为了方便缝针,池钺额骨伤口周边的头发被剃了一些,现在紧紧压着雪白的纱布,看起来没有流血。

他松了口气,小声问:“疼不疼?”

池钺注视着蒋序,看到他的眼神,低声回应:“不疼。”

夜里的输液室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最前方的电视正在放晚间新闻,音量调到最小。两个人声音也压得很低。

蒋序忍了一路,还是忍不住问:“是你爸爸打的吗?”

他想,要是池钺不愿意回答,自己就找其他话题绕过去。没想到池钺只安静了两秒,随即点点头。

“他喝醉了,吵了两句。”池钺说。

蒋序心脏像是在被人挤压,皱皱巴巴又酸得厉害。

“不要再回去了。”蒋序声音带着一点恳求,“不要再让他打你。”

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比挂着点滴的池钺还要可怜。池钺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蒋序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

“不会回去了。”他承诺对方,“也不会再见他了。”

蒋序心情稍微好了点,努力对着池钺笑了一下。

“你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池钺摇摇头,他从早到晚都在路上,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但现在他并不是特别饿,只觉得累。

蒋序看出来了,池钺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脸色也有点白,于是又开口:“休息一会儿吧。”

池钺“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蒋序打起精神盯着吊瓶,担心点滴空了自己没发觉。

旁边的人头慢慢下沉,靠在了椅背上,发梢隐约擦过蒋序的侧脸。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吊瓶换了三瓶,蒋序看着输液管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掉下来,像眼泪一样安静地流进池钺的血管。

等护士换上最后一瓶药水,蒋序估计了一下结束的时间,小心翼翼的起身。

他晚上没吃饭,原本想等着池钺一起过生日。现在已经饥肠辘辘,又觉得池钺醒了可能也会饿,飞快跑出医院想买点吃的。

大年初三的深夜,医院外开门的店寥寥无几,大多都是便利店。蒋序不敢走太远,又谨遵医嘱不想让池钺吃速食,最后找到了一家快要关门的粥店。

店面很小,门半关着,老板已经收起了所有的凳子在拖地。蒋序探进头轻声问:“还有吃的吗?”

店里最后剩的是生滚猪肝粥,蒋序想起猪肝好像补血,点了两碗拎回医院。

池钺还没醒,吊瓶里药还剩三分之一。他把一份粥扎紧袋子,用自己的外套盖好,把另一份打开。

动物肝脏独有的味道混在粥的热气里,蒋序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那个味道让他有点反胃,第一口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但是现在已经快要到凌晨,他也真的很饿。

最后,蒋序压着胃里不由自主泛起的恶心,低着头一勺一勺把那份猪肝粥吃干净了。

等他吃完,池钺的吊瓶终于全部低完,他去叫了护士拔针,回来又把池钺轻轻摇醒。

见池钺睁开眼,蒋序把旁边位置上的外衣拿起来穿上,摸摸粥碗,还是温热的。

他打开递给池钺。

池钺拔完针,低头安静的喝粥。忽然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今早在高铁上,我还在想你喜欢吃什么,晚上可以带你去哪儿吃饭。”

蒋序从愣怔中回神,电视里深夜新闻告一段落,刚好开始自动报时,差十秒钟到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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