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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练就了她对人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池钺当年长相出众,又没成年,她印象实在深刻,高考后还联系过对方有没有时间继续来兼职。

对方隔了快一天才回复道歉,回答是“不在宁城,回老家了。”

“都长这么大了。”叶老板很震惊地打量了池钺一圈,又去看蒋序,在记忆里搜寻到池钺面试时一起来的那个同样漂亮的男孩。

“岁月不饶人。”她叹了口气,招过一个服务员,下巴一抬,示意池钺他们这桌,十分豪横地开口。

“这桌不收钱,再上瓶红酒,我喝的那种。”

她喝的当然不会是便宜货。本想故地重游,结果变成蹭吃蹭喝了,池钺开口想要回绝,叶老板爽利地一抬手,阻止他客套。

“行了,也就是最后一次,再晚来一周你就见不到我了。”

她抽出一只烟放进嘴里,这么多年,还是钟爱万宝路。

“这家店盘出去了,干了这么多年,烦了,老娘要去享受生活。”

旁边两个男人也听到了这句话,其中一个嘴角扬起,对身边人玩笑道:“听见没,叶老板财富自由了,只有我还累死累活。”

“差不多得了。”叶老板很嫌弃地瞪他一眼,看起来和对方关系不错。“分店从绍江开到宁城了,装穷也不会给你少转让费的。”

话说到这了,她对着蒋序和池钺介绍身边人:“江老板,方老板,开酒吧的,以后就是这的主人了,再来让他俩给你打折。”

又对着身边人介绍池钺他们:“两位以前认识的小朋友,帅吧。”

蒋序看过去,两个男人个子很高,一个脸上带着笑意,估计三十来岁,目光温和。另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站在前一位身后,眉眼凌厉,脸上没什么表情。

上一首完毕,驻唱的女生已经唱到了《错位时空》。音乐声里,前一位对着池钺和蒋序略一点头,笑意浅浅:“江知津。”

旁边的人虽然不带笑,但还是跟着礼节性颔首:“方颉。”

池钺和蒋序礼貌回以自我介绍。叶老板作为介绍人,先抽出烟准备发放。

四人纷纷予以回应,有人说不抽,有人说戒了。

叶老板:“……”

好麻烦的四个男的,她翻了个白眼,又把烟收回去了。

毕竟有正事,几人客套了几句又暂别,三人往办公室走,两人继续坐下喝酒。

听到nobody要转让,蒋序莫名有些怅然。好像那些夜里偷跑出来,在台下看着池钺唱歌的岁月跟着酒吧被挂牌出售,消散无痕。

红酒已经送到,一口下去唇齿生香。蒋序想起那把自己送给池钺的吉他被对方安放在柜子里,忍不住问:“你后来还弹吉他吗?”

果然,池钺回答:“大学时做过几次兼职,毕业后就很少了。”

蒋序“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被命运的洪流推着走,对方已经不是少年时,因为自己唱歌跑调参加原本不想参加的校庆,也没有闲暇在某个落雨的日子,为一个人弹一首《一生所爱》。

一曲结束,中场休息时间,酒吧里放着柔和的音乐,池钺看他一眼,突然问:“你想听吗?”

蒋序一愣,抬眼看他。池钺站起身,解下手表放到桌上,语气平静,带着一丝歉然:“可能弹得不好。”

蒋序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穿过人群走向驻唱台,偏头和台上休息的女生说话。

他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心脏狂跳,眼睁睁看着池钺坐上驻唱的位置,拿起吉他,调整话筒。

他看起来的确很久没有弹过吉他,先试了一下音准。吉他声响,酒吧里的目光一半都投了过去

没有开场白,试音结束,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再拨动琴弦,短短几秒,音符从生涩逐渐变得流畅。

同样的酒吧,同样的位置,跨过悠长的岁月,他和当年一样,为蒋序弹一首《A Thousand Years》。

蒋序望着台上,很多年前那个夜晚的心动如同浪潮奔涌而至,让他口干舌燥,只有心口像是被雨淋湿,一晃就要溢出水来。

时隔多年,他们终于明白歌词的意思。

nobody不会在了,当年的岁月也不在了,但是爱永远在。

一曲结束,欢呼声里,池钺眉眼低垂,语气平和,说当初蒋序没有说出口的话。

“送给我男朋友。”

掌声更大了,尖叫声四起。在这样的嘈杂里,蒋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少年时一样。

下了台,酒吧里热闹非凡,各种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池钺回到蒋序身边牵着他往外走,蒋序跟着他一路出了门。

外面夜色浓重,路边树木垂首,一片寂静。两人速度变慢,蒋序怔怔望着池钺,声音有点哑。

“我还以为你不会弹了。”

池钺坦白:“确实弹错了几个音,没当时好。”

蒋序对音乐的敏锐度和当初一样糟糕,根本没听出来。他望着池钺,思绪发昏,语气很轻,目光澄澈,又带着缠绵。

“当时你弹完也下台带我走了。”

池钺看他,蒋序接着说。

“带我去了员工休息室。”

池钺目光深沉,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呢?”

不知道醉人的是刚才的酒还是现在的夜,亦或是池钺此刻如海潮一般的目光。

蒋序顶着这样的目光,不怕死地轻声回答:“然后我们接吻了。”

池钺的酒店订在市中心,他昨夜凌晨才到,今天又去了蒋序家里,行李箱放在桌前,很多东西来不及安顿。

幸好酒店服务到位,房间整洁,归置仔细,床头还贴心预备了情侣入住时可能需要的物品。

月光和他们一起落在床上,像是落在云端。池钺的右手扶住蒋序的腰,左手指尖从额头滑下去,落到蒋序唇齿间,轻轻拨弄。蒋序眼里氤氲,朦胧中看见他无名指上的伤,横在自己眼前。

蒋序着魔了,像是觉得疼,伸出舌尖,试探着舔了一下。

池钺的动作微顿,下一秒直接按住蒋序的脸侧,俯身吻了下来。

潮湿的呼吸和闷哼融化着填满房间,轻柔的吻从锁骨落到手腕,又落到骨骼分明的脚踝,起伏着开出一个接一个吻痕,像是新芽初绽。

远处的海夜里涨潮,波涛安静又汹涌,仿佛要淹没月亮。窗外是宁城永远不变的香樟树,有风轻轻晃动着叶子,蜷缩着又舒展开,带来如期而至,盛放的春。

它们静默着,允许一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