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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再举荐一位吧。”秦雷心怀叵测道。

文彦博哪能想到他会在这地方做文章,心道:‘反正决定权在我,横竖不是这小子选人就行。’捻须寻思起来,暗道:‘兵部李清不用考虑,工部公输连为人木讷耿介太不圆滑,也不用考虑,便只有刑部魏筝义和户部田悯农两人二择一了。’这两人各有好处、也各有孬处,委实不好抉择。

想到这,文彦博沉吟道:“魏筝义如何?”他自己都没察觉,自个竟然用上询问语气。

秦雷摇头笑道:“魏大人乃是狱神庙的主持,百官唯恐避之不及,您若是选了他,恐怕对朝廷的团结不利吧。”

文彦博心道:‘也是’, 怕秦雷也把这个否定了,便一咬牙道:“那就田悯农吧,不用再改了,他最合适!”

秦雷心中嘿嘿一笑,面上却为难道:“这个嘛……好吧,孤会如实禀报陛下的。”说完起身笑道:“孤回去交旨。相爷安心养病,不用送了。”

文彦博哂笑道:“本来就没打算送。”他原本不是个口舌锋利之徒,但被秦雷又激又气之下,话语也跟着不饶人起来。

秦雷见人家全家果然纹丝未动,也不生气,摸摸脖子上仍旧火辣辣的刮痕,笑容愈加灿烂道:“相爷无礼,小王不能无情。免费送您两首小诗吧。”

文铭礼忍不住暴喝道:“秦雨田,你欺人太甚了,这儿没人愿意听你个睁眼瞎吟得破诗。”

秦雷哈哈仰面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首诗并不是孤王所做,乃是你娘的佳作。”

文铭礼一愣神,恼火道:“你怎骂人呢?”

秦雷一摊双手,满面无辜道:“瞎说,孤怎么个骂人了?”

“你说‘你娘的’……”文铭仁纷纷插嘴道,心想:‘再不说话,大伙就好把我忘了。’

秦雷抱歉笑笑道:“不好意思啊,孤王表述不准确,应该是你们娘的。”说着指指站在文彦博身边的文夫人,淡淡道:“她是不是你们的娘?”

其实还真不全是,文氏三兄弟之中,只有老幺文铭仁乃是文夫人所出、老大老二两个皆是文彦博已故前妻之子。但那只是从血缘上论,而现实中,只要文夫人在正妻位上一天,文铭义文铭礼两兄弟也得乖乖叫娘。

是以文铭礼咽口吐沫,跟着文铭仁点头道:“当然了。”

秦雷一脸循循善诱道:“现在再想想,你们娘的诗是什么意思呢?”

两人恍然道:“原来是我们娘作的诗啊!”

文彦博听了心中哀号道:‘我生了两个什么鸟玩意啊,给铭义提鞋都不配。’但还是对自己夫人作的诗很感兴趣,在他印象中,这娘们乃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不会干别的。但没想到她的诗作居然已经大名在外,居然连不学无术的秦小五都听过了。

这让文相爷不禁感叹道:‘世间不缺美、独缺炯炯之目矣!’换成白话文就是‘原来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呀。’想到这文相爷不由歪头去看自己媳妇,想发现发现她的美,却只见到一个头发散乱、目光呆滞、两颊肿得跟馒头似的衰神娘们,心中不由大感败兴。重新把目光投向秦雷,沉声道:“说!”

秦雷微微笑道:“先说第一首,”清清嗓子便低声吟道:“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屋里顿时死一般寂静,即使是文彦韬、文铭礼这种不学无术的,也能听明白这诗讲的什么——这是一首淫诗啊……

这诗的精华便在:‘红颜未老恩先断’这句上,意思是女的还未老,男的某项功能已差矣,害得正值狼虎之年的贵妇只有‘斜倚熏笼坐到明’,正是应了那一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何以解忧、唯悬玉环’,偏偏此时‘夜深前殿按歌声’,因为这时建筑隔音效果不太理想,这位贵妇正是心急火燎之时,却只能坐听风雨,这也就怪不得要“泪湿罗巾梦不成”了!此诗可谓道尽老夫少妻之无奈。

也正戳中了文彦博的心事,他比文夫人大二十多岁,实情与诗中所诉之事暗合。他的面色一下涨的如猪肝一般通红,冷冷看一眼文夫人,只见她浑身筛糠一般战抖,显然是怕极了。文丞相不由又信了三分,但输人不输阵,还要强作无事道:“王爷休要拿前人所做糊弄老夫,岂不知毫无用处、止增笑耳!”

秦雷呵呵笑道:“这首诗幽怨了点,孤王大好青年,看什么都是美好的,所以不是很喜欢,但对另一首却喜欢的紧。”说着也不待文彦博出声,便贼笑着道:“会飞鸟儿不怕高,郎妹相爱不怕刀。为了结对比翼鸟,生在一起死一道。”

方才听第一首诗时,文夫人还强撑站着,因为那确实不是她所作。虽然不知这小贼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心事,但死不承认便没什么问题。可一听那小贼吟出另外四句诗,顿时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两脚一软摔倒在地上。

文铭仁赶紧去把娘亲扶起,文铭礼和文彦韬却面色复杂的站在一边,若是往日他们必然会忙不迭的落井下石,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缄默些好,只是看文夫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文彦博胸中仿佛爆炸了一般,受伤的脑壳也嗡嗡直响,狠狠一拍椅背,暴怒起身道:“秦雨田,我文家不是生来给你作践的!”声音凄厉可怖、仿佛受伤夜枭一般。又咯咯笑道:“你说那诗是她写得,可以……”

只见他一步步逼近秦雷,伸出枯瘦的双手神经质的舞划道:“你拿出证据来呀!若是拿不出来,老夫不管你是什么王爷皇子的,都要集齐百官、去找陛下讨个公道……哦……”却是走着走着,离秦雷有些近了,被他用脚尖在膝盖下一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正好跪在秦雷面前,仿佛在叩首乞降一般。

秦雷伸出手,按在文彦博的脑袋上,屋里人顿时停下动作,不知这位王爷又要做出什么惊世之举,不由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就连文彦博也吓呆了,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却只见秦雷为文丞相整理下散乱的头发,声音温和道:“这样多好,做臣子就得有个做臣子的样子,该跪着你就得跪着,别老想着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说着像拍西瓜一样,轻拍几下他的脑袋,发成‘空空’的声音,摇摇头,秦雷翩然起身道“别老想着作乱臣贼子,那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着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却听文彦博神经质般的尖叫道:“证据!我要证据!”

秦雷头也不回道:“不好吧,这事儿若是坐实了,您的乌纱帽可就要变颜色了。”

“证据!我要证据!”

“好吧,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