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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她已经提起,他也就没有必要避开。

赵晟天卷起她的一缕黑发,绕在指间玩弄:“听说了。”

她从他身上爬起来,浓厚乌发顺着蝴蝶骨往下披垂,像深海半-裸的美人鱼。

她说:“消息是真的。”

赵晟天从床上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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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姒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最新的尿检报告和医疗档案。

她口吻苦涩继续说:“我没有吸-毒,只是过去有过药瘾和酒瘾,回国之前已经全部治好,你放心,我没有影响你的身体健康。”

她低眉顺耳地将资料瘫开,孤立无助却要故作坚强。

赵晟天心中最硬的一块地方缓缓被敲开,被她悲伤的目光一路涌入,继而被她无声低下的泪水充斥整个心房。

他面露不忍,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震怒感到愧疚。随即自然地转移注意力。

怎么可以让她面对这种诋毁?他该护着她的。

她不该受这些伤害,是他疏漏了。

赵晟天坐起来,随意地在她唇间印下一个吻,这吻缠绵悱恻,他牵住她的手放在,“撒谎,明明就有严重影响我的身体,都快被你掏空了。”

这一夜,他前所未有地温柔,南姒很是满意。

第二天,戒断康复所的事忽然戛然而止。

所有的消息新闻都被撤掉,连带着元真真以前的负面黑料,不管是真是假,一并全部公关。

全网被迫安静如鸡。

林晨气得半死,还没来得及再搞点动作,就被人通知封杀。

有以犀利出名的记者特意拦截遛狗的南姒采访,问她关于戒断康复所的事。

南姒笑盈盈地回应九个字:“无可奉告,已发律师信。”

迟钝的网民们总算回过神,元真真是不是找到金主了?

竟直接忽视苏承欢的存在。宫人最会审时度势,可见苏承欢在皇上心里,已经彻底被抛弃。

苏远山笑得称心如意,转眸往前瞥,只看到前头那人清瘦修长的影子,那一身织金仙鹤紫袍官服罩在她身上,显得人愈发弱不禁风。

苏远山想,假以时日,他定要扒了这一身紫袍,好叫世人看看,最后手握相印执掌朝政的,是他苏远山,而非苏承欢。

风里杂着雪,上下回旋,呼啸刮过,刀子似地,割骨彻寒。苏远山停下脚步,轻声唤她:“四叔,你看前面是谁?”

南姒从他得意狡黠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恶意。

她抬头,不远处一顶青软小轿朝宫门而来,轿角上羊脂玉环刻就的雕花白泽流苏牌赫然入目。

是燕王府的标志。

待轿子行至跟前时,苏远山作揖道,“参见王爷。”

里面的人喊了一声“停”,宫人为其撩起轿帘。

一张俊朗倨傲的脸闯入视野,七分贵气,三分寡淡,眉眼精致,气质慵懒。众人皆知,燕王贺兰辞,是天底下排第二的美男子。

至于这第一,便属当今丞相苏承欢。

两张惊才绝艳的脸同时出现,饶是看惯了人的小黄门,也忍不住暗自做一番比较。

都说人一落魄,面容精神气也跟着颓败,苏丞相失势已久,今日一瞧,却比之前更为容光焕发,那股子清冷如兰的气质,更添几丝熠熠生辉的明朗。

相比之下,仍是苏丞相更为俊俏。

燕王同苏远山寒暄几句,余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苏承欢。

他很不喜欢这个病秧子。

像茅厕里又臭又硬的石头,迂腐固执,冥顽不明。

无论是当初做皇子还是现在做王爷,他都曾折在这人手里数次。如今好了,皇兄肃清党营,世家地位不复从前,苏承欢再也折腾不起来。

依燕王的性子,即使他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直白地表现出来,视而不见,是他最后的礼数。

但今天却不一样。

他发现苏承欢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同平时苏承欢自视甚高的样子不同,今日竟主动凑到他面前打招呼。

“燕王爷。”

说起来,贺兰辞是有些怕她的。少年时入御书房念书,苏承欢曾做过他的老师,时间很短,却令人永生难忘。

那时,他十八,苏承欢十五,刚开始他还起哄取笑竖子年幼无知竟敢来教书育人,后来就被训得笑不出了。苏承欢告状功夫一流,他不知为此被父皇责罚过多少次。

“燕王爷。”声音再次在头顶上响起,燕王回过神,不知何时,苏承欢已挨近离他只有咫尺之隔。

他望见她肆无忌惮打探的目光,如陶瓷般雪白的肌肤不见一点毛孔,仿佛察觉到他的底气不足,她故意往前靠:“王爷,不和臣下说句话么?方才您与远山相聊甚欢,怎地到了我这,就一言不发了?”

南姒看着眼前这个杀气腾腾却又禁不住露怯的男人,她想起自己曾养过的一只仙豹,外表看似凶猛,实则胆小懦弱,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勇往直前。

或许苏承欢曾经有机会收服这个男人,就算身为政敌,也不至于拼到最后你死我活的地步。看来晋国公主对燕王的影响很大,大到足以让他为爱买-凶杀人。

从刚才燕王往后微微一缩的细致动作,南姒基本可以判定,这男人,对她除了厌恶,更多的是畏惧。

燕王转过脸去,“本王与丞相,素来无话可说。”

南姒并不打算就此别过:“哦,是吗?看来昔日微臣教导王爷的那些话,都已被忘到九霄云外。”

这是摆出当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架子,指着鼻子说他不尊师重道。

燕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下轿来,撩袍踏雪,礼数周全,“学生向老师赔礼。”

南姒很满意,这具身体的优势明明有很多,只可惜苏承欢太过自傲守礼,所以最后才被人欺成那样。

燕王眉头微蹙。他还等着苏承欢的回应。

对面人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他向来招架不住苏承欢的目光,只是过去她不屑与他周旋,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今日这般气势如云,倒出人意料。

贺兰辞不耐烦地掠过旁边站着的苏远山。

要不是他多事拦轿,何曾会有今日这一出。苏承欢向来不是个喜欢占口头便宜的人,若非苏远山有心借势辱人,他哪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苏承欢鞠躬行礼。

苏远山如针芒在刺,顶着燕王的眼神,内心汹涌澎湃。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承欢不但敢让他跪,还敢让燕王下轿行礼,那可是燕王,皇帝的亲弟弟。

小黄门轻声提醒:“大人们,皇上还等着呢。”

南姒收回视线,同燕王道:“改日为师再登门拜访,与你畅谈一番。”

燕王愣住。

往常对他百般厌恶的苏承欢,竟有想要登门拜访的一天?

望着前头缓缓消失在视野内的身影,燕王迟迟未回过神,待重新入轿,他忽地吩咐侍人:“回去告诉王管家,府中将有贵客来临,让他提早准备。”

金銮殿外,南姒等候多时。

苏远山先她一步进去,眼见太阳快要下山,万丈夕光覆落殿檐玉瓦,她站得腿都麻了,终于得以传召。

背着光,皇帝面容隐于晦暗中,他坐于宝座上,绛色纱袍下一双赤舄,微微晃动,袖襕窸窣。

小黄门捏着嗓子喊:“怎地不跪?”

南姒蹙眉,继而舒袖伏地,“叩见皇上。”

“你们都下去罢。”皇帝的声音冷冽孤高,仿佛琉璃玉石相撞,透着不可冒犯的皇家之威。

他步态怏怏,稳稳地停在她面前。“听说你让苏远山跪你?他若不跪,你便要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