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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书萱:“我也是。”

陈琳:“不过他为什么要承认啊?监控也拍得不是很清楚。”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折夏却是想明白了迟曜承认的原因,开口道:“因为不想连累大家跟着一起被训话,他一直都是做了事情就会承认的人。而且,没找到人的话,教官可能还会去查其他角度的监控。”

唐书萱:“其他角度的监控……那你不是……”

林折夏没再聊下去。

她看了操场一眼,然后忽然起身。

总教官不需要亲自带队,工作内容是站在边上监察。

他正来回踱步,远远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朝他跑了过来。

小姑娘白净的脸上闷出了点汗,喘着气说:“教、教官。”

总教官问:“有什么事?”

林折夏其实有点忐忑。

但想到二十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报告教官,我想主动承认错误,其实昨天晚上翻墙的人……”

总教官:“怎么了?”

林折夏:“是我。”

总教官沉默了。

他沉默了许久。

久到林折夏以为,总教官是不是在想要怎么惩罚她。

或者,会质问她为什么现在才站出来承认错误。

然而——

“你身高上就不太允许,”总教官沉默后说,“你怎么翻?你现在不用梯子翻一个我看看。”

林折夏:“……”

她确实,翻不了。

总教官:“而且你本来打算,怎么解释为什么翻墙出去这一点?”

既然谎言刚开始就被拆穿了,她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我来得匆忙,这个理由,暂时,还没来得及编。”

接着,她又试图把零食交待出来:“但确实翻墙跟我也有关系,都是因为我才——”

总教官觉得好笑,打断她:“行了,不用再说了。”

林折夏:“真的是我,我昨天晚上……”

总教官:“我知道。”

林折夏话没说完,不懂总教官知道什么:“?”

“青春期,你们女孩子那点心思我懂。”

林折夏一脸惊愕:“不是的……”

总教官:“但是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这样。”

林折夏:“真不是……”

“你这个年纪,应该以学习为重,”教官最后说,“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归队吧。”

林折夏百口莫辩。

不仅没能帮迟曜解释,分担责罚,还被盖上了迟曜无脑狂热追求者的身份。

她回到班级,继续站军姿。

然后在下一次休息的时候,跑去给迟曜送水。

她跟在迟曜边上,跟着他一起跑了一段:“你还跑得动吗,要不要喝点水?”

迟曜接过她手里的水,灌了几口,再递还给他。

他额前的汗打湿了碎发,说话时有点喘:“二十圈而已,没那么累。”

林折夏:“那你别喘。”

迟曜:“你干脆让我别呼吸。”

说话间,两人跑出去了小半圈。

林折夏有点自责:“都怪我。”

迟曜毫不客气,没有推脱:“你知道就好。”

他的这种毫不客气的态度反而消解了林折夏对他的那份愧疚。

林折夏心里一下好受多了,回到正常的聊天模式:“但我觉得你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你这个人就不太适合做好事,你昨天就应该让我饿死在寝室里。”

“你说得对,”迟曜扯出一抹笑,说,“再有下次,我肯定饿死你。”

林折夏又说:“其实我刚才主动去找教官了,我说墙是我翻的,我本来想帮你分担几圈,但他不相信我。”

迟曜:“你长高二十厘米再去,可能会有点希望。”

“……”

林折夏拎着水,努力告诉自己,就凭这二十圈,他就算喊她二十句“矮子”,她都不可以生气。

好在教练没有那么变态,迟曜跑完第六圈的时候,总教练就把他喊了过去,让他剩下的晚点再分批次跑。

然而等到了傍晚——

操场上却不见那个跑步的人影。

林折夏忍着尴尬又去找了一次总教官:“教官,请问迟曜已经跑完了吗?”

总教官又用一种他很懂的眼神看她:“他在医务室。”

林折夏却在一瞬间慌了,她这次没有功夫去理会教官的揶揄,再说话时声音都有点发抖:“医务室?”

总教官“嗯”了一声,正要继续和她说点什么。

但他面前的女孩子却像丢了魂一样,他还没来得及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下一刻,女孩子直接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他摇摇头,又以为自己懂了:“现在的学生真是……”

医务室在食堂边上。

短短几百米路,林折夏却觉得这条路好长。

她其实从听到二十圈的时候就开始隐隐担心,所以才鼓起勇气想问教官能不能帮他跑几圈。

……

因为,只有她知道,迟曜以前的身体状况其实并不好。

这个以前,指的是九年前。

她一路跑,一路穿过盛夏燥热的风。

仿佛穿过这阵风,跑进了另一个夏天。

九年前的夏天,酷暑难耐,耳边也充斥着热烈的蝉鸣。

七岁的林折夏跟着林荷从车上下来,车停在巷口,巷口铺满了石砖,青灰色石砖在烈日下被晒得发烫。

魏平忙着从车上搬东西下来。

“夏夏,”比现在年轻许多的林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蹲下身说,“这里就是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的地方。”

林折夏手里抓着一个旧娃娃,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的她,也和现在很不一样。

七岁的林折夏个子在同龄人里算高的,很瘦,脸上没什么表情,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防备。

——整个人像一只年幼的刺猬。

魏平把行李箱搬下来,也冲她笑笑。

她抓紧娃娃,扭过头去。

她注意到路边竖着的路标,于是费劲地仰起头。

“南巷街”。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很陌生。

这个姓魏的叔叔也很陌生,一切都很陌生。

林荷对她说:“家里太乱了,后面还有一辆搬家车要过来,工人要卸货,东西还得搬进搬出的,你先在边上坐着好吗?等搬完再进去。”

“哦。”林折夏应了一声。

于是她抱着手里的旧娃娃,坐在对面楼栋门口的台阶上看他们搬东西。

太阳很刺眼。

她看了一会儿。

身后忽然传来单元门门锁被打开的“咔哒”声。

她回头看,逆着光,看到一个身高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孩,皮肤白得看起来不太健康,唇色也淡,在同龄人脸上还有婴儿肥的时候,他五官轮廓已经出落得很立体了。

下巴削瘦,眉眼好看但病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