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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旁人不注意,温柔,轻轻的碰上她嘴角。

“阿炎……”苏锦怕他亦会染上。

他竟淡淡撒娇,“就一次,我尝尝药苦不苦……”

苏锦脑子里还有些沉,只是唇边挂着笑意,还是照旧往他肩膀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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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次不说乱七八糟的胡话了。

他亦安静抱着她,她很快入睡。

……

如此烧了两三日,终于退烧,只是咳嗽和风寒还未好利索。

苏锦整个脸似是都小了一圈。

只是不烧了,精神头好了许多,却也遵医嘱,多静养。

一日里还是会去殿外苑中,透透气,不怎么走太远,回来的时候,案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酸梅糖,她剥了一枚放口中。

她知晓是长翼。

在宫中,长翼似是很少露面。

除了她有事唤他,便是往这丰和殿中放酸梅糖。

再往后,苏锦虽退烧了,风寒也好得不怎么快,一直从五月中下旬病到六月中旬。

整个人又清瘦了些。

这月余里,京中生了不少事情,她有些知晓,有些不知晓。

如今暗卫一直在,长翼照旧还会每隔一段时日就同她说起暗卫传来的消息。

柏炎似是也不准备将暗卫遣散了,还是放在苏锦手中。

苏锦也是听长翼说,当日所幸是青木亲自送的安平离京,沐老应是知晓侯爷下不了手,亦安排了后手,要替侯爷做这个恶人。

等安平出城,沐老在京中训斥了侯爷一顿,而后怒气匆匆出了宫中。沐老是柏炎心中举足轻重的长辈,苏锦猜得到早前柏炎顶了多少压力。

听闻此事过后,沐老再未入过宫。柏炎过府,也闭门拦在府外,长翼复述侍者原话,如今陛下主事,自有主见,亦无需老臣再辅之……

‘老臣’两个字都说出来了,定然是气到一定程度了。

沐老浸淫官场几十余年,安平的事有自己的判断。

只是沐老惯来待柏炎极好,此次安平的事是真将沐老触怒了。

那一阵她病着,一直在丰和殿养病,柏炎什么都未同她说起,今日长翼说起时,声音有些低沉,“沐老弥留了,侯爷赶去沐府了。”

苏锦微微愣住。

那柏炎……

沐府内,大夫朝钱誉道,沐老已是回光返照,多说些话吧。

沐敬亭膝下并无儿女,早前沐家子弟被沐目镜送出了京中,如今,陪在身边的反倒是钱誉。

钱誉知晓他时候已不多。

“钱誉,我要先你一步去见媚媚了。”沐敬亭坐起身看他,唇畔勾了勾。

钱誉也笑,“见到媚媚,替我告诉她一声,我舍不得多多,要多照顾多多些时候,等到多多成亲生子,我心中安稳了,再去见她……”

沐敬亭打趣,“那你要小心了,我这回捷足先登。”

钱誉莞尔,“你不也早认识她吗?”

沐敬亭叹道,“是啊,谁让她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

钱誉噤声,眸间氤氲,“沐敬亭……”

沐敬亭轻笑,“人终有这一日,我双腿断了这么久,能活到今日已经挣足了。”

钱誉沉声,“你还是不见柏炎吗?”

沐敬亭敛了笑意。

钱誉道,“他是忤逆了你的意思,亦知你是为他好,但他有他初衷和心思,未必就是坏事,沐敬亭,你未免对他严苛了些,谁说帝王都需一幅模样,我看柏炎很好……”

沐敬亭重重咳嗽几声。

钱誉替他缓背。

沐敬亭叹道,“我没有子女,替他计量半生,看他从蹒跚学步的婴童,一直到十一二岁就去军中……”

钱誉出声打断,“就像看到那时候的你……”

沐敬亭看他。

钱誉笑,“沐敬亭,他是他,你是你,你一手扶他登上皇位,已经做了够多了,他有权选择自己日后做何种样的帝王,也清楚自己要承担何种样的后果。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在军中的时间比你久,打过得仗比你多,经过的生死起伏也胜过你。你我只是比他年长,却未必比他知晓得更多,更未必清楚他要什么,知晓他日后会如何,何不宽心……他日后要走的帝王之路未必同你我想的一样,那是他的帝王之路……”

沐敬亭愣住。

钱誉轻嗤,“一看就是没孩子的人!事事都要做主,实则他们想要的,并非你想让他们要的,沐敬亭,我比你懂!”

沐敬亭恼火。

只是恼火过后,两人都相视而笑。

钱誉知晓他已宽心。

“我让柏炎进来?他在府外侯了许久了,你不让他见你,他会抱憾终身。”钱誉不遗余力。

沐敬亭摇头,“钱誉,我不会见他。他要知道一件事,便是做帝王之后,要清楚知晓诸事的后果,要知晓取舍,我不见他,他心中才会一直记得,这才是我给他的最后一课……”

钱誉轻叹,“你啊,做人太毒……”

沐敬亭自嘲,“因为我最清楚,从顶峰跌到低谷的挣扎滋味,我不想看他付后尘。”

沐敬亭言罢,又重重咳了两声,钱誉眉头微皱,再度上前替他缓背,“你啊,还有什么话要我帮你交待给他?”

沐敬亭摆手,“我有些累了,眯一会儿,眯醒了,再同你下棋……”

钱誉眸间氤氲。

沐敬亭要躺下,钱誉上前扶他。

沐敬亭安详阖眸。

钱誉深吸一口气,片刻,出声唤了唤,“沐敬亭……”

已无人应声。

……

府外,侍者开门。

柏炎眼眶都是红的,心中似是料到,侍者低声道,“陛下,沐老去了……”

柏炎心底好似重器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