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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叶公主低头,不好意思道:“我白日见你流了很多血,人太多了,我怕我关心你,会给你带来坏处,所以这时候才来找你,你不怪我吧?”

谢春山:“……”

他仔细翻找记忆,也没找出这个时期的傲明君,有任何值得这位公主关注的地方啊。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迷茫了,百叶低头,局促解释:“对不起,我的侍卫们捉弄你,把你骗去妖魔窝,差点害死你……是因为我之前关心过你,大家不服气而已。你因我而差点被害死,我已经责怪了那些侍卫了,你不生气吧?”

谢春山摸下巴。

他好奇问:“你觉得你夜里来偷偷看一个仆从,这个仆从就被感动得不生气不委屈了吗?”

他就这么随意问一下而已,百叶公主涨红脸的同时,他又开始吐血了。

谢春山:……傲明君在百叶面前是有多卑微,这么一句话都能人设不对啊。

谢春山无奈极了。

而百叶显然将他此时的状态差,看成是他果然在妖魔窝中受伤太多。她心里着急,不禁提裙进了马厩,蹲在他身旁。她想帮忙,可是谢春山低着头咳血不断,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百叶:“我、我怎样能让你好受些呢?”

谢春山边咳血边摆手:“殿下回去就好了。我这是老毛病,是我神魂不稳定的缘故……”

百叶脱口而出:“这样吗?那我有稳定神魂的法术啊,你要学吗?”

谢春山蓦地抬头看她。

他这样子是有些渗人的。再俊美的青年,一脸血地看人,都不会太好看。

而百叶视而不见,还对他温和笑:“是我姐姐教我的法术。我姐姐呀,是世上少有的那类天才,她自创了很多法术呢。我跟她学了一些……若是还治不好你,我就带你去找我姐姐。”

谢春山喃喃两句:“你姐姐,便是皇长女么?”

百叶点头,她提起自己的姐姐,目光便如星辰一般闪亮,仰脸时,满面皆是仰望眷恋之情:

“我的姐姐,正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天才修士,是扶疏国的皇长女,云升公主。”

谢春山眸子一缩,手指在马厩稻草上敲了敲:

魔子于说,公主云升……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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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帐篷内,清心咒后,姜采便知道是谁来了。

她坐姿不变,却不禁抬目,调、笑道:“这算调、戏我吗?”

张也宁无奈:“你总喜欢把旁人的好心,理解成情情爱爱?”

姜采心想自然不是了,只是逗你有趣罢了。

她盘腿而坐,感觉到一阵小风拂面,某人撩袍,坐到了她对面。小小室内,这般亲近。她心中不禁一荡,搭在膝上的手指蜷缩握紧,压制住自己的狼子野心。

张也宁并未察觉她的瞬间心荡,他入座后,便看着她,并不说话。

姜采开口:“我以为你今夜不会来找我了。”

张也宁回神,看她一眼,说:“你因我而受伤,如你所说,我怎可能不来照顾你?”

姜采笑。

她感叹:“我去‘过去天’这一趟,真是值了。”

恐怕若不是这一趟,她还不能让断情的张也宁被迫日日绑在她身边。他明明说着断情,却迫于旧情而不得不和她日日缠在一起……他本人估计也很为难。

张也宁的月华之气,笼罩了姜采,缓缓运转灵力,为她疗伤,重点是治她的眼疾。

他问:“这几日眼疾有好些吗?”

姜采反问:“我眼疾好了,你就会离开吧?”

张也宁:“自然。”

姜采笑:“那我情愿一直这么瞎下去。”

他的月华之力一时凝滞,紧接着,不轻不重地在她道体上施力敲打了一下。他斥她:“胡说八道。”

可这般轻的力道,在姜采想来,真和调、戏没有什么区别。但二人都是木鱼脑袋,谁也注意不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是和寻常“分手”后的男女是不同的。

姜采出一会儿神,叹口气。

张也宁道:“还是有些痛的,是吧?活该。”

姜采端坐,慢慢道:“那些倒是其次。作为一个修士,眼疾对我影响并不那么大。最可惜的其实是,我看不见你。”

张也宁猛地抬头,看向她。

帐内,气息轻绵,许久无声。

她眼盲而不需要灯火,他是偷偷探访也不会点灯。二人坐在黑暗中,不到一丈的距离,张也宁垂目,凝视着那穿入账内、落在二人中间的月光。

月光清美,却如罅隙壕沟般,将两人之间隔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张也宁在幽暗中,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他意识到自己的微妙情绪,低敛下眼眸,声音缥缈:“你又不是不认得我,没有见过我。”

姜采:“但是你堕仙沉睡后,我眼睛就出了问题,就再没见过醒过来的你了。这些日子我常在想,都怪永秋君那场大战逼人太紧,不然你刚刚成就堕仙,我是可以有机会多看你两眼的。

“想来有些后悔。我若知道我之后会看不见,那时候我一定要与清醒着的你多看一看。”

幽暗中,她伸出手,玉指素长微屈。

中间隔着月光、隔着距离,她碰不到他的面容,而她也无意碰。她只是在虚空中,凭着印象描摹他的一眉一眼:

“好久没见你了……我有些想你。”

张也宁在刹那间,心中浮起一丝怅然之刺,体内血液在瞬间凝住了。他心里有异样,像有什么要冲破而出,却又被他再一次地压制下去。

良久,张也宁淡漠:“姜姑娘戏弄人的法子,与日俱增。”

姜采挑眉,摊手:“哟,看出来了啊。好可惜,还以为这么说,你能感动一下。乌灵君的话本子不都这样吗?”

她意兴阑珊,向后靠在了床柱上,感叹:“你这人真难撩,我是撩不动了。”

张也宁冷然:所以之前种种,都是她跟着话本子学的?

嗤。

张也宁皱眉道:“我与你说过,断情绝爱最好。你非但不听,还有越陷越深之意。你我情谊,我并非全然不顾。你若肯好好修行,日后大道你我同行,岂不快哉?”

姜采慵懒:“不能睡你,谁肯和你同行?我图你什么?总不会是图你貌若好女我却勾搭不到手里吧?”

张也宁一噎。

他道:“荒唐!”

姜采低笑。

她低着头问:“你脸红了没?”

张也宁冷冰冰:“自然没有。情爱皆虚妄……”

姜采打断:“我不信。”

她伸直手臂就要摸他的脸,霸气肆意,直来直往。账内就这么点距离,张也宁总不至于为了躲她,专门换个位置姿势,那也未免可笑。而姜采唇角噙着一丝笑,自然也是知道他性格强硬,不是那般会躲的人。

然后她的手,被他握住了。

他道:“别闹。”

姜采笑着逗他:“不是隔着袖子,而是真的碰到手了,也是进步对不对?”

张也宁无言片刻,几许狼狈地松开了她的手。但他只尴尬一瞬,就很快问她:“所以你还是断不了情?你便非要有情才可以?”

姜采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他难道还是铁了心非要劝她断情?

她道:“你傻吗?你日日在我跟前晃,你让我对你断情?我寻思着,就算人家真的断情无悔,像你这样日日跟在人屁股后面劝人断情,也是无用的吧?”

张也宁:“我说的不是那个。我说的是……你要争取太子妃的事。和太子玩情,并不有趣。”

姜采一愣。

她意外地挑了下眉,“看”着他笑。

张也宁沉静道:“想要进入皇宫,可以找其他法子。用太子妃这个借口,后续麻烦太多。我不建议你这样。”

姜采微微一笑:“吃醋吗?”

张也宁淡声:“吃醋如何,不吃醋又如何?”

姜采靠着床柱,沉静无比:“吃醋的话,我就放弃这个计划;不吃醋的话,我就继续这个计划。”

张也宁淡声:“看来姜姑娘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不过是刻意用这种法子对付我而已。”

姜采俯身,她穿过月光,面容与他相撞。她手搭在他肩上,月光映照,清雅圣洁。而她一笑之下,搭在他肩上的手指下,都感觉到青年的肩膀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