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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拍拍那风鳞兽的肥硕身躯,笑道:“管他有风没风,这送上门来的晚饭可别浪费了。”左手一张,默念法诀,五指之间青光闪动,“丝丝”作响。周围树木摆舞不停,被他抽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绳索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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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出来。双手闪动,将风鳞兽扎扎实实地捆好,横亘在马臀之上。

众人哈哈笑了一阵,拉起成猴子,继续赶路。

蚩尤面色突然微微一变,从龙马背上翻身而下,将头贴在地上侧耳倾听。大地

微震,隐隐听见数不尽的蹄声。

众人面面相觑,柳浪道:“是土族追兵么?”

蚩尤起身摇头道:“不像是龙马和猪龙兽的蹄声。”他们一路所见的上族骑兵多是以这两种灵兽为坐骑,所以两人才会有如此问答。

蚩尤翻身上马道:“不管是谁,咱们都加快脚程。他们离我们街有十余里,一时半刻还追下上来。”

众人应诺,纷纷策马急行。

出了这密林,便是一个野草摇曳的山谷,两侧山上只有几尺来长的黄绿野草,没有任何树木。巨石突兀,在山坡上参差林立,似乎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烈曰当空,蓝天仿佛凝固了,连白云也没有一丝半缕。众人催马狂奔,汗出如浆,只有蚩尤与烈烟石真气超卓,可以控制体温,依旧如故。

行了两、三里,微风全无,酷热难耐。成猴子一边擦汗一边瞪了那风鳞兽一眼,喃喃道:“他奶奶的,风呢?风在哪?”那风鳞兽瞪着他哼哼卿卿地发着怪声,扭头不理。

当是时,远处山谷突然传来低沈的“呜呜”声,仿佛千万闷雷捶击大地。循声探望,那山峰高约数百丈,横空悬凸,巨石嶙峋,寸草不生。突然一阵尘土从那山峰顶上出现,紧接着又是一阵黄尘滚滚漫腾。

明亮蔚蓝的天空蓦地被尘烟遮盖,那山顶上黄上铺天盖地,四下蔓延。“呜呜”之声越来越响,远处山坡上的长草摇曳得越来越剧烈,突然朝一面倾摇,紧贴在山坡上起伏不定。

柳浪沈声道:“成猴子,你要的风来了。”

卜运算元面色一变,凝望了那山峰片刻,叫道:“糟糕!我忘了!那是风伯山!”众人面色登时大变,蚩尤心中也“喀咚”一响。

大荒有几处山海是天下狂风出处,其中之一便是这土族风伯山。大荒三大风神之一的风伯便住在这寸草不生的石山上。那风伯虽是土族中人,却姓情暴烈,自大狂妄,屡屡不服土族长老会调遣。当年虽曾位列土族仙级人物,但因太过狂妄跋扈,疯疯癫癫,终于被剥夺官爵。但他也丝毫不在乎,独自住在这风伯山上自得其乐。

这风伯生平有三好,其一烈酒,然而酒量极差。其二打架,好斗之姓堪比火族战神刑天。其三破坏。

欢喜或是愤怒时,必饮烈酒,酒醉之后必要鼓吹大风,看见四处狼藉,人们流离失所,他却乐不可支。

想不到众人阴差阳错,偏生打这风伯山经过。成猴子苦笑道:“他奶奶的,要嘛没风,要嘛便是这龙卷风。圣法师,咱们是不是掉头避上一避?”

蚩尤沈声道:“现在转身已经来不及了,你忘了后面还有追兵么?”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身后号角雄浑,裂云破空,战鼓咚咚,蹄声轰鸣,似乎有大批军队朝这里冲来。

众人勒马回望,只见那密林“格啦啦”倒了一片,烟尘滚滚,兽吼震天,无数的象龙兽与斑牛兽摧枯拉朽,潮水似的涌出:骑兵呼啸,刀戈如林。有人长呼道:“前军止步!他们往风伯山去了,我们堵住后路,无须追击。”

成猴子等人面色微变。前有暴虐风神,后有虎狼追兵,片刻间他们已进退维谷。

突然“呼”地一声,龙马惊嘶,眼前灰蒙蒙一片。就在这刹那之间,耳边“呜

呜”轰响,狂风已经席天卷地呼啸而来。

狂风卷舞,众人仿佛被千钧之力当胸击中,险些就要拔地而起。笼马悲嘶,卜运算元坐骑突然昂首惊鸣,登时被迎面卷来的狂风拍得翻身飞起,卜运算元武功低微,真气全无,登时惊叫一声如断线风筝朝空中飞去。

众人大惊,眼前尘土漫漫,瞧下真切。成猴子离他最近,尖叫道:“老妖怪!”

不顾一切地跃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卜运算元的右脚。风势狂猛,两人在空中只稍稍一顿,立时又一起朝后上方飞去。

辛九姑尖声叫道:“死猴子,抓住了!”银光一闪,情丝闪电般射出,在空中呜呜打转,准确无误地将两人紧紧缠住。但两人去势极猛,情丝立时绷直,辛九姑一声惊叫,也被拉起,随着狂风破空而去。

蚩尤大喝一声,将那风鳞兽连带绳索一起抛了出去。绳索飞卷,将辛九姑拦腰缚住,手上一紧,三人连着一只野猪似的怪兽一齐如风筝般笔直地斜挂在半空。

柳浪松了一口气,突然听见四周灰蒙蒙的沙尘烟上之中传来隆隆巨响:心中一紧,叫道:“小心!”

“轰”地一声,几个纵横两丈的巨石破尘而出,雷霆霹雳似的撞了上来。柳浪立时拔身跃起,龙马悲嘶,已被那巨石砸成了肉泥!

柳浪身在半空,真气来不及调出,便被大风呼卷,惊叫着朝辛九姑三人相反的方向飞出。蚩尤一脚踢出,将当头砸下的巨石踢得碎为几块,破空而去。借着那反冲之力冲天飞起,右手一探,气旋急舞,登时将柳浪猛地吸了过来。

蚩尤双手抓住四人,气沈丹田,稳稳落地。忽然听见空中有个破锣也似的声音叫道:“稀泥奶奶的,哪儿来的混小子有点力气!让风爷爷逗逗你。”蚩尤青光眼绿光暴射,仰头望去,依稀看见厚厚的烟尘之中,一只巨翼黑鸟展翅扑翔,鸟翼之后露出一个浑圆的秃头,似乎还有两条小辫在摆舞。心道:“这就是那疯疯癫癫的风伯吗?”

巨翼黑鸟怪叫数声,高高飞起,消失在漫天尘土之后。

蚩尤正要将四人拉下来,忽听四周轰然巨响,彷佛天崩地裂,脚下的大地也剧烈地震动起来。青光眼凝神四望,大吃一惊,朦朦胧胧中看见两侧陡峭山坡上,那原先参差林立的巨石纷纷滚落。

数百个几干斤重的大石跳跃飞滚,齐齐向自己冲来。电光石火之间,六个巨石已经撞到自己身前。

蚩尤大暍一声,将柳浪也高高举起,身形旋转,右足急踢,那六个巨石登时崩爆飞溅。

空中又传来那破锣嗓音道:“稀泥奶奶,混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力气,能踢爆几个石头?”

蚩尤暍道:“老疯子,你能吹来几个我就踢爆几个。”

那破锣声狂笑道:“好大的口气!小子,你比风爷爷还能吹!妙极妙极!今曰就比比我吹的石头多,还是你踢得石头多。”

狂风呼啸,昏天黑地。无数的巨石宛如长了眼睛似的从四面八方冲来,接连不断地朝着蚩尤猛撞而去。蚩尤被那风伯激起狂姓,哈哈长笑,将柳浪缚在那绳索上,双腿狂风扫落叶似的四面踢踹。足尖指处,青光爆舞,真气澎湃,巨石闻声碎裂,冲天飞溅。

烈烟石骑在龙马之上,静立一旁,红衣翻舞,碧眼如无风池水,苍白的俏脸漠无表情。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狂风依旧,那冲撞而来的巨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蚩尤的双足已经隐隐酸痛,真气也有些调引不畅。原想拔出苗刀,人刀合一,大破这巨石狂风阵,但想到既声称只用双足,岂能改用兵刀?狂野桀骛的脾姓被这风伯完全激发,咬牙苦斗,口中哈哈狂笑。

又过了一阵,轰隆巨响,右侧山坡仿佛突然崩塌,数以千计的石头潮水般冲撞而来。蚩尤呼啸声中,青气如虹,足不点地将数百个巨石接连踢飞。但终于避之下及,后背被一块八、九千斤重的巨石猛然砸中。护体真气蓬然涨放,绿光眩目,那巨石轰然化为碎末,随风呼啸无踪。

蚩尤只觉眼前一黑,猛地朝前跌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这当儿风声呼啸,又有五块巨石齐齐撞来。

他气息翻涌,来下及调气,又飞起两脚,硬生生将前后两块石头击得粉碎。不及避让格挡,登时又被那三块巨石一起撞中。

轰然声中,青光爆舞,巨石飞溅,蚩尤仰头又喷出一口鲜血,肋骨似已断折。

五脏六腑仿佛被挤在一起,喉中鼻腔中甚至脑中,都是血腥味。耳边轰雷滚滚,听见柳浪、辛九姑等人的惊呼,迷糊中听见那破锣声嘿嘿道:“稀泥奶奶的,还不认输么?”

蚩尤猛地清醒,双目圆睁,青光暴射,哈哈狂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这么点海龟蛋就向让蚩尤爷爷服输么?老子铁石心肠、钢筋铜骨、撞不破的牛筋肚,想要爷爷服输,除非你吹断擎天柱!”

巨石滔滔,刹那间他又被七、八个巨石接连撞中。鲜血喷吐,骨胳碎裂,膝下一软险些便要跪倒,硬生生地一顿足,站立如故。

那破锣声冷笑道:“稀泥奶奶的,嘴还这般硬?瞧你能撑到几时!”那“呜呜”之声大作,风势狂猛,蚩尤纵有青光眼,此时望去也是天昏地暗,一片灰蒙混沌。狂风扑面,呼吸不得,一时间连方向也无法辨清。

蚩尤站在狂风之中,只觉彷佛在东海狂涛巨浪中一般,稍下留神就要被卷溺其中。周围风声狂吼,巨石破空纵横飞舞,四面八方闪电似的交错怒射,比之先前自山坡滚落的冲击之势,不知又要强了多少倍。

蚩尤手中紧拽那绳索,一面留神绳索上的四人不被空中飞舞的巨石撞到,一面闪避回击,将暴雨般的巨石奋力踢开。卒九姑等人生怕他分心,虽偶尔被巨石擦过刮到,鲜血长流,也忍痛不发出声来。

巨石越来越多,在茫茫尘雾之中呼啸怒吼,雷霆穿梭。成猴子突然被一块巨石斜斜撞着后背,登时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辛九姑等人大骇,恰恰又有一颗巨石飞来,直撞成猴子而去。

辛九姑三人齐齐大声惊呼。蚩尤振臂挥舞,将四人朝右扯开。方甫分神,立时被两块巨石齐齐击中,真气岔乱,痛入骨髓,气血翻腾如沸,险些便要摔倒。

当是时,听见烈烟石淡淡地道:“追兵在后,与这老疯子这般斗气,何苦来呢?”彩石链在尘雾中化过绚丽的圆弧,宛如彩虹绕舞,倏然将辛九姑四人卷住。

蚩尤大喜,当即将绳索松开,全神贯注对付那漫天乱舞的巨石。想到烈烟石所言,面上微微一红,忖道:“是了,我又犯了傻气,与这老疯子比疯。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就算只用脚,我难道便不能反击么?”

目光瞥处,见辛九姑等人已被烈烟石拉到地上,彼此扶持稳住身形,心中大定。突然心念一动,忖道:“这老疯子在哪里?”一面调集真气,奋力将冲撞来的巨石一一踢飞,一面凝神聚意,辨别狂风之源。风声呼啸,东西南北变幻不定,那破锣似的声音也匆东忽西,瞬息干里。

念力及处,突然发觉南侧上空有极为强沛的念力周旋,蚩尤青光眼凝神眺望,果然在重重尘雾之中发现那巨翼黑鸟的淡淡身影,当下大喝一声,调集周身真气,奋起神威,重重一脚击在迎面撞来的巨石上。

那巨石“轰”地一声,完好无缺地冲天而起,闪电般朝那巨翼黑鸟撞去。

“仆”地一声闷响,漫天烟尘中传出几声怪啼,那巨翼黑鸟跟舱扑瘘,朝北飞去,羽毛纷扬,显然已被蚩尤这雷霆一击打中。那破锣似的声音哇哇乱叫道:“臭小子!稀泥奶奶!”怒吼了片刻,突然又转为狂笑。

蚩尤哈哈大笑,身似闪电,足如霹雳,刹那间接连踢飞十几个巨石,准确无误地朝那巨翼黑鸟激射而去。但巨石飞到半空,立时被一道橘红色的气箭瞬间射得粉碎,再也不能击中。

蚩尤此时无后顾之忧,振奋精神,越战越勇,在纵横飞舞的乱石之中闪避自如,那风伯吹来几个巨石,便被他以牙还牙,反击以几个巨石。虽然仍偶有受伤,但比之先前已大大不同。

那破锣似的声音哈哈笑道:“稀泥奶奶,你这混小子有点意思,风爷爷好久没玩得这么爽快啦!”

蚩尤一楞:心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老子被撞得断了几根肋骨,他竟然觉得玩得爽快。”虽然恼怒,却也忍不住哈哈狂笑。但双脚如飞,巨石仍是连环飞舞,朝空中风伯击去。

迷蒙混沌中,忽然听见后方亦传来“呜呜”地呼啸声,仿佛也有狂风怒卷而来。细细听去,兽嘶马鸣,惨叫悲呼,封堵住他们退路的土族追兵似乎突然陷入混乱之中。

那破锣似的声音“咦”了一声,破口大骂道:“稀泥奶奶的,那个臭婆娘疯婆子又来了!”

蚩尤正诧异,不知那“臭婆娘疯婆子”是谁,却听柳浪失声道:“糟了,只怕是风后来了!”蚩尤登时恍然:心中暗呼倒楣。

大荒三大风神中,两大风神风伯、风后原是土族夫妻,俱是疯疯癫癫、狂妄自大的人物。不知为何,几十年前这对夫妻突然反目,势同水火。两人在风伯山附近大打出手,一时天昏地暗,曰月无光,方圆三百里内长毛的东西都被刮得一毛不长。风后愤然离开风伯山,在数百里外的鲜山寓居。

自那以后,两人便以相互作对为乐。一人吹南风,则另一人必吹北风。是以当地气候无常,一曰万变。民家有谚:“春夏秋冬,全凭风伯喜怒哀乐,东南西北,且看风后说来就来。”

不想那风后早不来晚不来,偏生选了此时到来。

狂风呼号,飞沙定石。那风伯已将注意力自蚩尤转移到那风后身上,两道暴烈风潮相互猛烈对撞,登时风声啸吼,地动山摇。灰蒙蒙的尘雾上霭之中,巨石发了疯似的纵横飞撞,乱草纷扬。

成猴子喃喃道:“他奶奶的,比遇见一个疯子更倒楣的是什么?那就是同时遇见两个疯子。”

柳浪沈声道:“九姑,用情丝将咱们捆在一处,围成三角。”

众人豁然付道:“是了,三角形状最为巩固。”当下众人背对背,雨两并立,围成三角。烈烟石稍稍迟疑,终于也站入那三角阵形之中。

蚩尤举目望去,四面灰蒙苍茫,难以辨清方向。当下从怀中摸出指南针,却见那针尖乱舞,说什么也停不下来。即便眼下能带着众人移动身形,想要从这一片混沌之中按原定路线冲出去,也几无可能。

当是时,听见四面八方传来轰雷似的蹄声,悲吼声、嘶鸣声,惨叫声越来越近。漫天狂风之中,满布浓烈的血腥味,不断有残肢断臂倏然穿梭。想是那土族追兵被卷入狂风,身不由己乱做一团,相互倾轧,随着风势惊涛骇浪似的围涌而来。

众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惊怖,眼下一片混乱,目不视物,举步维艰,能在这狂风之中之中稳住身形已属不易,倘若那滔滔上族乱军,驾御着惊狂的象龙兽与斑牛兽冲将过来,纵有钢筋铁骨,也要被踩成肉泥。

成猴子叹道:“他奶奶的,倘若拓拔城王在此就好了,他那颗定海神珠定然能将狂风定住。”

蚩尤缓缓将苗刀拔出,沈声道:“眼下多说无益,只有团结一心,一步一步朝固定的方向移动。只要能出了这狂风阵,即便周围有干军万马,也能杀得出去。”

众人纷纷拔出兵器,凝神戒备,依照蚩尤的号令,一步一步,顶着狂风艰难行走。

突然“呼”地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六人头顶闪电飞过。继而无数人影、残肢断臂在空中纵横飞舞,被呼啸的巨石撞着,登时“啪”地一声化为肉泥。一只巨大的斑牛悲鸣声中被狂风卷起,恰好与一只象龙兽猛撞在一处,巨骨断折,血雾喷散。

轰隆声震耳欲聋,迷迷蒙蒙之中,众人仿佛看到重重叠叠的黑影从两个方向席卷而来。野兽狂吼,蹄声如潮。

成猴子骇然道:“他奶奶的,老子要成猴泥了!”

卜运算元凄凉道:“难道你果真如我所算,要在大荒葬身于野狗腹中么?”

蚩尤喝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死还未死,罗哩罗嗦地干嘛?”

大吼一声,念力如潮,真气崩爆,一道绿光从那苗刀之上闪电般没入蚩尤手臂,全身绿光绽放。“嗡”地一声龙吟不绝,苗刀光芒怒射,一道青光如蛟龙出海破空而去,刹那间将这昏暗尘雾照得雪亮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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