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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应声,按着裴文宣的要求埋伏在旁边。而裴文宣选了颗老树爬了上去,蹲在树上,盯着周边。

李蓉在马车里和静兰换了衣服,她是带着面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妇人出行,静兰和她一换衣服,便再看不出来区别。所有人在边上闹哄哄围着说话,过一会儿又回了马车。

马车往前走了一会儿,李蓉朝着暗处留下来的两个侍卫挥了挥手,侍卫立刻跑着离开。

侍卫一路往前,裴文宣在树上见到侍卫跑过来,他朝着埋伏在草中的人挥了挥手,等李蓉的人跑开后,他的人追着李蓉的人就跑了过去。

李蓉在暗处等了一会儿,揣测着人都该走得差不多,终于才从树下转身跑了出来,赶紧朝着芦苇亭跑过去。

此时没有她人,她一路跑得着急,裴文宣坐在树上,看着李蓉一路狂奔,他皱起眉头。

李蓉这个反应,到底是做什么去?

他心里颇有些疑惑,但也没作声,等李蓉从他树下跑过,跑远,裴文宣才下树来,追着李蓉就跑了过去。

李蓉一面跑一面四处张望,而裴文宣一路跟一路躲,两个人都不是专门的探子,居然就维持了一种诡异和谐,跑了一路后,李蓉终于到了芦苇亭。

崔玉郎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他穿了一身青衫,头发用发带半挽,手上握着一只玉笛,在听见李蓉脚步声的刹那,他含笑转身,从唇角上扬的角度到转身的弧度,无异不彰显出一种精致的矫作。

李蓉喘着粗气,手撑在长亭柱子上,看着崔玉郎表演,她早有预料,却还是在崔玉郎回头的瞬间哽得连呼吸都顿了顿。

李蓉尚且如此,躲在暗处的裴文宣更是忍不住,只恨自己上次没劈死他。

虽然理智告诉裴文宣,李蓉主动找崔玉郎必然是为了正事,可他看见这两人站在一起,还是觉得碍眼。

好在他还是按耐住的冲动,蹲守在暗处,配合着李蓉的安排。

“殿下。”崔玉郎看见李蓉入亭,朝着李蓉恭敬行礼,李蓉扶着柱子缓了片刻,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之后,走进长亭,只道:“今日有人跟着,我们长话短说。”

“你上次那个案子,是当地乡绅夺了你朋友的考试的名额?”

“是。”崔玉郎听李蓉问及正事,立刻正了神色,李蓉端了茶杯,缓慢道,“哪里的事?”

“望州章平县。”

“你家乡?”

“是。”

“你乃礼部官员,”李蓉抬眼,似笑非笑,“这点事儿都摆不平吗?”

“殿下说笑了,”崔玉郎苦笑,“不过是没半点实权的清水衙门,能做什么呢?”

李蓉坐在环绕了长亭一圈的长椅上,看着长椅外的小河,她神色平缓:“你有怨言。”

崔玉郎没说话,李蓉转过头去,看着崔玉郎,笑了起来:“上次你说自荐枕席……”李蓉直起身,走到崔玉郎身前,她盯着崔玉郎,崔玉郎笑而不语。

崔玉郎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女人堆里打滚打惯了的,他出没青楼,据说都不需要花钱,每次结账的时候赋诗一首,改日就是华京最脍炙人口的曲子。

这样的人,面对李蓉的眼神和打量,他没有半点退却,甚至还上前了一步,靠近了李蓉,低头看着李蓉,深情款款道:“殿下觉得如何?”

“啪嗒”一声脆响,裴文宣老远看着他们的动作,虽然听不太清内容,但他也有些忍不住,直接捏断了手中的树枝。

李蓉感觉仿佛听见了什么,但又觉得似乎是错觉,她往旁边芦苇地里扫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她想了想,朝着崔玉郎做了个手势,往河边又走远了一点,而后压低了声道:“你是为了你朋友,还是为了自己?”

“殿下何出此言?”崔玉郎有些奇怪,李蓉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崔玉郎:“崔大人就从来没想过在官场上做点什么吗?”

上一世崔玉郎流连青楼浪荡不羁,于朝政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可李蓉读过他的诗,总觉得这样的诗,不是一个对官场毫无意思的人会写的。

最重要的是,崔玉郎家中并不算富有,他父亲不过一个普通私塾的老师,他从小到大读书,所需要的、所花费的心思,非常人所能及。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步入官场,会有野心都没有吗?当年离开,怕也不过是失望透顶的离开。

毕竟当年大夏的官场里,崔玉郎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半点容身之处。

可这一世,他却来找她告状了。

不仅是告状,还要同她自荐枕席,企图成为她的情郎,只要成为她的情郎,他就多了一份助力。

“其实崔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李蓉靠在柱子上,看着崔玉郎似笑非笑:“告状不过是个由头,自荐枕席才是真。之所以自荐枕席,不过是因为崔大人如今,”李蓉抬手撑起头,瞧着崔玉郎,“想要一个靠山罢了。”

崔玉郎笑着没有说话,李蓉想了想:“不过我也很奇怪,你既然想要依附于谁,为什么不早一点动作,而且,”李蓉抬起扇子,指了自己,“为什么选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