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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众人回过神,郑嘉和又迅速抽出一支箭。

箭势飒爽,凌厉破风,竟是直接劈开华晟下马时射的那支箭,取而代之钉在草靶正中心。

众人目瞪口呆。谁能想到,一贯以文弱外表示人的郑家病秧子竟有如此精湛箭术。莫说外人,就连郑家几个兄弟姊妹也大吃一惊。

四周的目光与惊叹声涌过来,郑嘉和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他将弓箭放回令窈手心,沉静的黑眸波澜不惊,柔声问:“卿卿可还满意?”

令窈愣住,数秒后方才出声答:“满意,哥哥好厉害。”

郑嘉和眼角弯了弯,没再说什么,缓缓推着轮椅走开。令窈低眸看掌中的弓箭,烫得双颊发红。

原来,郑嘉和年少时就已有崭露头角的本事,亏她总以为他是个无用人所以才悉听尊便。

不远处,东道主的金帐里,南文英安抚好友:“何必气成这样,不值当。瞧你,眼都红了,泪水汪汪的,当真是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华朝含泪笑出声:“你惯会说话,她欺负人,我能不气吗?”

南文英轻拍华朝后背:“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别怪我,郑家二郎本就是孱弱之姿,你哥哥招惹他,确实不太妥当。”

华朝:“我兄长原就是这个性子,你知道的,他并无恶意。”她还要为华晟辩两句,抬眸望见前方有人走来,是南世子,遂连忙擦了泪,同南文英告辞:“我先去瞧瞧我兄长,他喝醉了酒,得有人在跟前看着。”

南康泽与华朝打了个照面,转头问南文英:“好端端地,华姑娘怎么哭了?”

南文英:“被人气哭的。”

南康泽端坐黄梨木交椅,伸手拂去皂纱团领袍沾上的楸树叶子,抿嘴笑:“郑家二郎只是射个箭而已,你那华姑娘未免太为胞兄着想,比拼皆有胜负,华晟都不当回事,她更不该将此事放在心上。”

南文英朝前眺望,草靶尚未撤去,东面草靶的箭中箭格外惹人注目。她掩了眸中惊艳,细声同南康泽说:“我又没说郑家二郎胜之不武,只是他那个妹妹,张狂傲慢,胆大妄为。”

南康泽眉眼深湛,笑起来却显得爽朗:“我倒觉得她娇憨可爱,再者,她是为着她哥哥,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敢上马与人争输赢,着实令人钦佩。”

南文英顿足:“兄长。”

南康泽点点南文英鼻尖:“唯唯,容人之量。”

南文英逐渐松开紧皱的眉头,见南康泽撩袍往外去,问:“兄长又要去哪?”

南康泽回头笑:“去给郑家小郡主授鸣秋筹礼。”

一场热闹终是散去,鸣秋之宴结束时,天边夕阳逐渐下沉。

郑府的马车上,郑令佳将郑令清从车窗边拎回去:“五妹,不要再看了。”

她看的不是什么稀罕物,而是令窈裹金镶铜的八宝乘舆,前后有宫人以红销金掌并青色华盖簇拥,圣上特意赐下的公主仪仗,令窈来鸣秋之宴时乘它而来,回去时自然也是一样。

郑令清眼中亮光掩不住:“她一个人坐,不嫌无聊吗,怎么也不叫我们陪陪她。”

郑令玉出声:“我们是庶民,怎能坐皇家的乘舆。”

郑令清:“闭嘴。”她猛地瞧见郑令玉双髻间的琉璃金玉钗,问:“这不是南世子亲自拿给四姐的那对钗吗,怎么在你头上?”

郑令玉抚钗含羞:“我多看了两眼,她见我喜欢,便给了我。”

郑令清嗤之以鼻:“她哪里是见你喜欢,分明是她自己不稀罕,她不要的东西,亏你还当个宝贝似的。”

郑令佳不悦:“五妹。”

郑令清撅嘴,眼睛直勾勾盯着郑令玉双髻间的琉璃金玉钗,有郑令佳呵斥,她不再和郑令玉说话,转而去和郑令婉抱怨:“今日四姐大出风头,她自己快活,我们可就苦了,往后哪户人家敢再邀我们,我们郑家与人为善的好名声,全被她一人败光了。”

郑令婉素日待郑令清百依百顺,今天却甩了郑令清搭上来的手。

郑令清一怔:“二姐?”

郑令婉:“与人为善的好名声,不要也罢,今日四妹妹的所作所为,我觉得很好。”

郑令清从未见过郑令婉这般与她说话,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平日里伏低做小的姿态全然不见。郑令清呆滞,顷刻方才回过神,小声委屈说:“现在连你也向着她。”

说话间,她啜泣落泪,郑令婉难得没有上前哄她,郑令清自觉下不了台,转眸去看郑令佳:“阿姊,我为我们姐妹考虑,难道有错吗?”

郑令佳:“郑家人自当一致向外,你虽用心,却用错了地方,该反思的人,不是四妹,而是你。”

郑令清呜咽:“我……”话都说不清楚,嚎啕大哭。

车里几个姊妹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郑令玉出面止住了郑令清的哭声。马车回了郑府,大家各自回房,歇了半个时辰,至月挂枝头,各人换了衣裳,往老夫人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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