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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令佳答:“写完这封信就睡。”

“又是给窦五郎的书信?”

“是。”

令窈不便打扰她,知趣躺回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郑令佳不见了。

大奶奶冲进来:“卿卿,佳姐呢?”

令窈这才知道窦家的事。

郑府上下乱作一团。

府外。

郑令佳打扮成丫鬟的模样,一人独行,手里一封退婚信。

她脚步踉跄来到河岸码头,站在码头边犹豫不决。

云梦泽离临安不远,一日水程即可到达。

她第一次将真心托付出去,想要亲自问一问,那人究竟是无意辜负,还是有意诓骗。

码头上皆是粗犷的船夫轿夫,见到娇滴滴的姑娘,免不得多看几眼。

她将脑袋埋下,脸遮得严严实实。

站了许久,脚都发麻,最终没踏出去。

她不敢也不能够。

郑令佳因为窦五郎的事深受打击,加之一夜未眠,此时走在路上,神思恍惚,险些被马车撞倒。

一双大手及时拽住她。

手的主人有张坚毅英锐的脸,他直呼她的姓氏:“郑大姑娘。”

郑令佳一怔。

这人她见过,是那日卿卿生辰宴上送黄金做贺礼的男子。

“姜将军。”

姜槐序剑眉入鬓,一身明光甲凛冽威仪,腰间带刀,问:“郑大姑娘,你怎地一人在外?”

郑令佳紧抿嘴唇。

姜槐序想起昨日巡城时听到的流言,再一看郑令佳此时神态,顿时领悟。

“我正好要去府上拜访,还请大姑娘为我指路。”

郑令佳明白他的好意,细声细气说:“多谢将军,我自己能回去。”

姜槐序高大的身影挡住她。

郑令佳皱眉望他。

姜槐序牵过骏马,语气不容抗拒:“上马。”

郑府,郑大老爷和大奶奶急得团团转,管家回禀:“人手都派出去了,大姑娘是从东边小门走的,身边没带人,应该走不远。”

大奶奶哭倒在郑大老爷怀里:“业成,佳姐她会不会——”

郑大老爷嘴唇颤抖:“你莫要多想,佳姐绝不可能做傻事。”

大奶奶眼泪簌簌往下掉:“若是佳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郑大老爷咳得身体都站不住,自责懊恼:“是我糊涂,昨日不该让你将窦家的信拿给她看,她如何受得住!”

大奶奶哭得更厉害。

忽然婢子进屋报喜:“大姑娘回来了!”

大老爷一愣,朝屋外奔去:“佳姐!”

郑令佳安然无恙,大奶奶松口气,冲过去紧紧抱住郑令佳,啜泣:“我的儿,你到底去哪了。”

郑令佳愧疚哽咽:“是女儿任性,累爹娘担心。”

大老爷偷偷擦去眼角泪水,强装镇定,吩咐管家将派出去的人召回来。

管家提醒:“前厅有位姜将军,老爷要去见见吗?”

郑令佳不敢看大老爷,低声说:“我在路上偶尔遇见姜将军。”

大老爷明了。

难怪佳姐这么快回府,原来是有人及时阻拦。

大老爷到前厅谢姜槐序:“多谢姜将军出手,今日之恩,郑某铭记于心。”

姜槐序:“我没做什么,大姑娘本就准备回府,是我多管闲事,非要送她回来。”

大老爷苦笑:“今天的事——”

姜槐序抱拳:“大相公放心,我今天谁都没遇见。”

大老爷再次感激言谢。

姜槐序仍坐着,没有离去的意思。

大老爷急着处理府里的糟心事,索性直接问:“将军还有事吗?”

姜槐序一只手搭上腰间玉袋,指尖捏住玉袋里一只金摺丝葫芦耳环。

是郑令佳回府时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她伤心欲绝,并未察觉。

大老爷:“将军?”

姜槐序松开手指,耳环重新落回玉袋中。

他收起玉袋,起身作平揖:“姜某告辞。”

大奶奶院子里,寂静无声。

屋里就只令窈和郑令佳。

令窈坐在榻边守着郑令佳。

郑令佳面容疲倦,已然入睡。从昨天得知消起,她强忍着没掉一颗泪,直到此刻梦中松懈,泪水涌出眼角。

令窈伸手替她擦去泪珠,听她喃喃呓语,含糊不清的几个字,她问:“为何要骗我。”

令窈呼吸一窒。

半晌,她轻轻掰开郑令佳手里紧攥不放的书信。

那封书信,皱得不成样。

是郑令佳半夜写就的退婚信。

令窈拿着信出了屋子,吩咐鬓鸦:“将舅舅赐给我的那把匕首翻出来,告诉下面的人,准备好全副郡主仪仗,我要出门一趟。”

鬓鸦愣住:“要去哪里?”

令窈面无表情:“云梦泽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