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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邢三娘一口一个我刺激的不行,之前邢三娘是无关人士,说也就说了,现在都已经成为同一个阵营,还一点儿礼仪不知,太过贻笑大方。

邢三娘性情顽劣,但不是丝毫不知好歹,此刻于三说了,她马上就挺了进去,并且改正了。

“属下没读过什么书,日后若有冒犯姑娘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沈玉耀见邢三娘突然如此乖巧,有些惊讶,“你这就臣服于我了?难道你不怕我将你反手卖了?”

“我、不是,属下自认有几分看人的本领,曲姑娘不是那阴损之辈,况且属下也有几分猜出姑娘的来历,读书人都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属下肯定要牢牢把握。”

邢三娘活下来的智慧,就是人要懂得能屈能伸。

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仗着自己有几分能耐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往往死的最快。

正因为这种性格,所以在造船厂门口时,即便不情不愿,邢三娘还是跟着沈玉耀进来了。

“你猜出我的身份了?那你说说,我是谁?”

沈玉耀有点儿好奇,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人都是封建思想深入骨髓,连原主都一样,尊卑分明体现在每一处地方。

邢三娘同样生活在古代,面对太女,难道她还会如此随意?真是如此的话,沈玉耀可要对邢三娘刮目相看了。

能对抗整个社会的人,都是勇者。

“属下斗胆一猜,曲姑娘应该和当今皇后的母族曲家有关系吧!”

“不错。”

邢三娘咧嘴一笑,“那一定就是曲家的小姐!听闻皇帝前段时间封了个公主做太女,我那时候就在想,既然公主能当太女,那我身为女子,自当也能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事!造船厂本就是太女提出的主意,曲小姐一定是追随太女,为太女奔走办事的人!”

激动的时候,她又忘了自称属下了。

沈玉耀闻言有点高兴又有点哭笑不得。

邢三娘确实很聪明,但她对京城不了解,不知道曲家没有什么小姐。

而且脑洞开的不够大。

大概是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皇室的一切都显得很遥远,即便知道他们头顶有个皇帝,皇帝立了个公主为太女,那也仅限于知道。

没有什么真实感,甚至平常也不会往遇见太女这方面去想。

毕竟皇帝和太女都住在天下最繁华的宫殿之中,若是让邢三娘住那么美的地方,还管吃管喝,一群人伺候,邢三娘保证她一步都不会往外走。

沈玉耀高兴的点,是因为她为邢三娘做了一个表率。

公主成为太女,对于许多有才学能力的女子来说,都是一个好表率,她们也会想要立事业,没人会再用女子该如何去约束她们。

因为天底下有个太女,以后还会有个女帝。

“你这样想倒也没错,刚刚你说,即便让你去取丁县令的人头也无妨,那你就去取丁县令的人头吧。”

“啊?”

邢三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向沈玉耀,沈玉耀递给她一个“你有什么问题吗?”的眼神。

邢三娘这才确定,自己真的因为一时口快,将自己给坑了!

不是,她刚刚就是打个比方啊,靠她手底下那点儿人,怎么可能将丁县令给杀了,再说杀朝廷命官,那是要被府兵追杀,被朝廷报复的。

她本质上还是想当个老实百姓,并不想和朝廷对着干。

“你既然已经猜到我们姑娘是为太女办事,就应该知道,姑娘此刻说的话,那便是太女的意思。”

于三先给邢三娘一个解释,告诉她,没必要怕,她杀了人自然有沈玉耀担着。

然后她又说道:“光你一人和你手底下那些虾兵蟹将不足以成事,姑娘此番出京,身边带了几位禁军,他们都是太女器重之人,本事非凡。此次你为辅,他们为主,明白吗?”

“他们四个是禁军啊。”邢三娘之前还在想她看上的那个家伙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年纪轻轻武功就很不错,身上还带着那么好的装备。

说是禁军就合理了,禁军里的兵,那都是京城里最好的那一撮。

有混日子的,但不会混太久,禁军要求极高,进去容易,想要留下很难。

但就算是禁军,那也不能抢她的机会!

邢三娘猛地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我、属下为辅,属下有一两百弟兄呢,他们就四个人,怎么能以他们为辅!”

沈玉耀欣赏邢三娘这份力争上游的劲儿。

但是不行,因为事实是,元石陆是禁军统领,他不可能去听一个身无功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的话。

而且,邢三娘有天赋不错,但她没有正规学过怎么带兵,怎么突袭,她是野路子,野路子或许能出其不意,但真要上正面战场,毫无经验的野路子,绝对打不过风格成熟的正规军。

“你跟在元石陆身边,好好学学他如何派兵遣将,只要你学了他三分本事,你就再不可能被困在这小小的芦苇县了。”

沈玉耀说给邢三娘的机会,不是让她立功的机会,而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元石陆年纪轻轻能做到禁军统领,可不光是因为他祖上荣光,更不光是因为他会站队。

要知道沈玉耀刚穿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统领了,禁军里身份背景比他还雄厚的人又不是没有。

他能上去,就靠两字,能力。

沈玉耀需要邢三娘有元石陆的能力,甚至比元石陆更强的能力。

邢三娘一点就通,她怔怔看了沈玉耀两眼,最后规规矩矩的抱拳低头,“属下领命!”

一个学习的机会,多难得,她必须把握住!

平民百姓没有学习的机会,因为仅仅是生存,就已经耗尽他们全部精力。

而身为平民中的女子会更惨一些,因为假使家里有余力供给孩子学习,那一定是先紧着男子。

邢三娘在这上面还算幸运,又很不幸。

她的父母与长辈们,都死了。

老人们死在战乱之下,父母则是在从外地迁移的路上死的。

她是二姐和大哥一手带大,大哥心疼两个妹妹,宁愿苦着自己也不苦着妹妹们。

邢二娘是个哑巴,她不会说话,但又有无限的温柔。

对于邢三娘来说,她的家庭还算幸福,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受到来自家人的压迫,但这个社会不同阶层的天壤之别,让她一身本领无处用,最后不得不落草为寇。

她不是没想过去正儿八经的上个学,但启蒙还好说,再深一些的学堂,就不收女学生了。

大户人家会为家中姑娘请女教习教导文学,邢三娘就算有那个钱,也没那个路子。

最后蹉跎岁月至今。

邢三娘领命后就退下去找元石陆,跟那边对接了,沈玉耀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必须尽快建设学堂,扩张生源,招女学生。”

于三赞同的点点头,不管沈玉耀说什么,她都会点头。

沈玉耀心里有很多目标需要完成,但问题是,她没钱啊!

不光她没钱,国家也没钱。

这个新生的国家,实在是太瘦小,沈玉耀开启互市与海运,就是为了能迅速将瘦小的国家喂成胖子!

“今晚你去盯着点儿,他们要是没能得手,也不能让丁家人跑了,还有郑家人,留几个活口就行,其他人都不能留。”

沈玉耀很了解皇帝和太后,这两人其实都挺重情的。

属实是一脉相承。

太后看上去冷酷,但这份冷酷并非与生俱来。

那是因为当年发生的事情,让她迟迟无法忘怀,但凡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四五十年,早就忘了前夫和孩子,重新奔向自己的新人生了。

就是因为太重感情,所以放不下。

那些郑家人要是都活着回京,沈玉耀都能想到皇帝会干什么,他多半会同处理杨成业时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郑家存在多年,天理不容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说其他,郑家族地的隐户与私田,都三四个月了,还没清点干净!

从郑家抄出来的钱,甚至能填补国库一部分窟窿!

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那些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当然不是!都是郑家人吃人肉喝人血,敲开骨头吸骨髓,世代累积下来的。

当初沈玉耀得知抄家的钱只能填补一部分国库时,就觉得不太对,士族底蕴怎么可能只有这点东西?她记得古代抄贪官的家,那钱多的数都数不完。

不过当时沈玉耀刚穿过来没多久,原主本身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她没有参考资料,因此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现在她懂了,这是狡兔三窟啊!

当夜,沈玉耀的屋中灯火通明,一夜未灭。

而丁府的喊杀声,是在后半夜响起的。

那时人正酣睡,反应极慢,一直到邢三娘的剑划破丁县令脖子的时候,丁县令都没能从睡梦中醒来。

与丁县令睡在同处的小妾,睁开眼看见有个皮肤黝黑的女子在砍枕边人的头颅,吓得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怕对方喊一声把人都招来,正想着要不要将人打晕的邢三娘见此,愣了一下。

倒是让她省事儿了。

随后她继续埋头苦干,拿剑又划又劈几次,才将脑袋给砍下来。

弄得到处是血。

不过邢三娘并不怕,当年迁地的路上,多少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在路上,她曾经与尸骨同眠,与死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