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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耀深呼吸好几口,才平静了心情,让自己仔细思考起现在找到棉花这件事。

首先,她只记得棉花最好是在五一前后种,但是大庄都是按照农历来计时,所以五一前后,大概在四月份左右。

现在才三月初,如果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必须马上将杨可卿叫到京城!

不,不行,杨可卿来了,谁都不清楚棉花那边要怎么接洽,得找个人去那边接手棉花种植的问题。

棉花产量不高,在大庄境内种,不一定能种好,还需要改良种子,所以最好是双管齐下,棉花、鸭绒、羊毛三类都先弄起来,到时候交替着,或许能在寒冷的冬季保住大部分冬州百姓。

木头不禁烧,那就弄木炭。

煤炭不行,处理过的煤炭价格奇贵,只有世家大族的人能烧得起,普通人看一眼都难。

这样一来,就必须找专门的人负责这一块,并且找他们商量商量,又得写个折子。

沈玉耀本来以为将女子学堂的事情交给沈珉玥,她就能偷个懒了,没想到前脚刚交出去一个工作,后脚又来一个。

大庄正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她就受着吧。

在沈玉耀熬夜点灯的时候,皇帝和皇后也没有睡下。

今日皇帝来了凤仪宫住,他神情疲倦,嘴里仿佛都是药味,苦涩的让他不住喝水往下冲。

“人查出来了吗?”

皇帝知道他这次生病,不仅仅是那个背后之人动手的缘故,是他的身体本来就出了问题。

但这不代表他要放过那个胆敢对他动手的人。

皇帝的饮食是属于后宫管辖的部分,事情自然就移交到了曲皇后手中。

距离皇帝被诊断得病至今,已经有五天了,五天时间,足够皇后将整个后宫掀个底朝天,去寻找那个幕后之人。

哪怕她没有查出真相,肯定也查出了一定的方向。

皇后似乎没有想到此刻皇帝会问她,她沉默了一瞬间,似乎是在犹豫,很快又变为释然。

她已经做到了一个母亲能做的全部。

于是她起身,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最后跪倒在空地上,皇帝就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

可是眼底荡开的波纹,还是显露出他不平静的心绪。

“皇后……”

帝后并肩,按照大庄的规矩,皇后一般是皇帝的发妻,地位崇高,皇后如无大罪,不至于向皇帝行跪拜之礼。

即便曲皇后是继后,她依旧是无比尊贵的,所以是什么事情,让她自请有罪呢?

“是申王。”

皇帝太了解他的儿子,也了解曲皇后,能让曲皇后做到这份上的,只有那个孽障。

“陛下,他与皇位已无关联,妾自请废除申王皇嗣身份,贬为庶人,发配岭南。”

皇后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是眼泪却一颗颗落了下来。

那是她的孩子,也曾十月怀胎,怀揣着对未来无数美好幻想,她曾经寄予厚望的孩子。

让她亲手为那个孩子安排一条绝路,这是何等可怕的刑罚,那是在挖她的心,在凿她的骨。

她不愿意,却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曲家,保住另一个孩子,也让皇帝能不亲手了结申王的命。

岭南确实苦寒,失去皇室身份,确实会让日子过得苦一些,但至少能活下去。

“你为他,倒是煞费苦心。但你有没有想过太女?那是她的亲哥哥,还是曾经与她争夺皇位的哥哥。若此事不张扬出去,所有事都隐瞒着来,太女的名声,要怎么办?”

皇帝对敬王和太子的处理,都是掩盖他们真正的罪过,甚至将他们葬入皇陵。

可是面对申王,他完全没有一点儿要给申王留余地的意思。

一旦申王暗害亲生父亲,大庄当今天子的事情败露,他没有任何活路。

在此刻的皇帝眼中,沈玉耀身为太女,与他的利益一致,他要为太女铺路,就像先皇为他铺路一样。

任何挡在皇权面前的人和事,都是必须搬开的绊脚石!

皇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那是她的孩子啊。

她怎么可能狠得下心,赐她亲儿子死刑。

“陛下,妾与您相伴二十余载,那是妾与您第一个骨肉孩儿,他犯了罪,确实罪该万死,但他不该死在我们手上……”“但他想要杀了他的父母,烟月,玉阳也是你我的骨肉,为了她,你不要犯糊涂。”

女子继位本就不易,若还背上坑害甚至逼死同胞兄长的丑名,那更是举步艰难。

皇帝绝对不允许那种情况出现。

皇后焉知不知其中道理,若她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在查到申王的时候,她就会立刻住手,甚至亲手去为儿子掩埋罪证,让任何人都查不到申王头上。

事实是她什么都没做,皇帝问她的时候,她直接说是申王。

皇后深吸几口气,缓缓吐出,最后闭上眼睛,轻轻点头,“陛下,说的是。妾还有些东西没有查明,待查明之日,必亲自下令,将其捉拿,下入牢狱,上述宗亲,夺其皇子身份,处以死刑。”

谋害皇帝这个罪名放在别人家都够诛九族了,申王自然也逃不过一死,其下场比造反还得惨。

毕竟他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是为什么呢?曲烟月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的孩子为什么会偏执到,得不到皇位,就要将皇帝杀了。

沈玉耀回京时,他也安排了人刺杀闹事。

明明自身没有几分本事,却偏偏做那造反谋逆的春秋大梦!皇后甚至都有些恨不动了,只觉得人心易变,旧日难寻。

而此刻的申王,正猛灌烈酒,沉醉于他依旧是那个距离皇位最近之人的假象中,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刘莹儿坐在一旁暗自垂泪,嫌弃的将酒醉的男人推到一边,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觉得这个男人是个人物,值得她冒险一试呢?

不过申王府的环境无论怎么说,都比在刘家和杨家好多了,刘莹儿想,若是她既能荣华富贵一生不愁,又能得个心仪的男子相伴便好了。

刘莹儿这样想着,没有注意到申王喝下的酒里,漂浮着些微白色的粉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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